张合的坚持看在黎家人的眼中,显然就是狐假虎威的不知好歹。
黎念故气得一脚过去,黑色的长靴带着巨大的怒火向张合的大腿处踢去。
“咣”地一声,萧骞拔剑挡住了这一击,甚至一用力,将力道反弹回去。黎念故一时不察,要不是身后有人接着,差点能后栽倒地。
黎望江扶着父亲,脸色涨红,怒视萧骞:“大胆,这是黎府,你作为黎府的下人,竟然敢对主子对手!”
萧骞面无表情地收手,回应:“奴才并非动手,而是防御。”
“好!好!”黎望江怒极反笑,憎恶地道,“欺人太甚。我倒要看看,这次我们不去老院,能有什么后果!”
说罢,招呼众人,怒气冲冲地向府门而去。
望着他们,萧骞皱眉,正想让自己的兄弟将其中的大夫人和少爷小姐们扣下时,张合伸手拉住他的袖子,阻止了他。
萧骞回首,拧眉看向张合,不懂张合是何意。老夫人既然让他带着兄弟跟随前来,那一定是允许他动手带人的。
张合低声道:“黎家主子们现在太过怒火,你若强行带人,只会爆发出更大的冲突,我们还是回去向老夫人道明情况,再请老夫人做定夺。”
等报明情况,黎家人就都走完了!
但张合坚持不要生事,萧骞也只能作罢。
没想到等了些许工夫,等来这个结果,安清念稍感惊讶,不过听张合讲明当时的情形,安清念还是很赞赏张合的反应灵活。
的确,如果当时强行带人,人是能带来,但解决事情的难度必定要增大。张合和萧骞只是行事的下人,再怎么有人撑腰,也不能太过于有恃无恐。
安清念夸奖道:“做得很好。针对具体情况做出适合的判断,这一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尤其是对于下人而言,主子的命令才是一切,篡改命令,可是很严重的以下犯上。
张合腼腆地笑笑:“奴才就是觉得刚才那样不太合适。”
一旁的萧骞直瞥张合,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机灵。像他就不行,他想不了太多,脑筋死,而且也是天大地大不怕事的性子。如果今天没有张合,只让他去,恐怕就要给老夫人惹事了。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待人走后,杨忠低声问道:“主子不打算拿此事说道了?”
想来是这段时间将黎家人逼迫得太狠,而且黎家人对于这道圣恩的重视程度出乎安清念的意料。
得罪天家,和得罪安清念相比,自然是前者的后果很严重,严重到有可能会令人无法承受。
安清念摇摇头,悠悠道:“不急于这一时。”
……
三座高山作为猎苑,森林覆盖,范围极广。山脚下的低地被皇家护卫围出一大片来作为营地。营地中支起数道帐篷,场中旌旗招展。无数官员聚集,骑马者来往穿行,谈笑声遍野。
仲春至,百兽出。皇家于雁山围猎是历年的传统,意欲着万物生长之意。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能猎杀幼兽,否则这雁山春猎又有何意义。
皇子、官员、世家公子等,但凡是能被恩准出席的,有心者皆可参与狩猎。猎物最多的前三名优胜者会得到皇上的御赐奖赏,表现优秀的世家公子说不定还能入得皇上青眼,从此走向仕途,青云直上。
黎复烨一身银亮铠甲在身,衣裤为红,头发也高高扎起,看起来像个英姿飒爽的小将。他本就相貌出众,这样一打扮后,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
而黎复烨也很满意自己的新形象,骑在马上,嘚瑟又张扬地在自家帐篷前来来回回地溜达。
……他也只能在这里溜达了,因为他马术不精。这里周围都是人,万一冲撞了哪个,黎望江就是打他都来不及。
这一次的围猎,黎家第一次被恩准入场,所以黎念故和三个儿子不多时,便到附近寻找同僚们套近乎了。帐篷这儿,只留下三个夫人和黎复烨、黎星倚。
没人搭理黎星倚,小杨氏更是厌厌地一挥手,叫黎星倚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去。
黎星倚无奈,只得带着丫鬟走出帐篷,小心翼翼地在周围走一走。
远远地,大皇子身边的侍从眼睛一亮,拿着马鞭遥遥指向那边的清秀佳人:“大殿下,看,那个就是黎家三小姐。”
闻言,大皇子抬眼看去,认真打量了几下,懒洋洋地道:“模样尚可。”有什么本事能把他的三弟迷得五迷三道的?
不过如果真的三弟敢借此机会向父皇提出赐婚,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皇帝和皇子们住得帐篷,自然要和官员们的有一些距离,而且更大更高更结实。把守更森严。
景逸岚在帐篷里,坐立不安。从帐篷里走出来,远远望向官员们的营地,更是焦躁紧张。
真想立刻就冲到念儿的跟前,拉着她的手,说说这几日的思念。然而这青天白日的,景逸岚也怕给念儿带来不好的影响。
正忍不住地想要出去转转,就算看不到念儿,也能确认一下黎家所处位置时,便看到去巡查的大皇兄归来。
“大哥。”
大皇子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小太监,回头笑道:“三弟怎么站在外面?怎么,已经耐不住性子想要一展身手了?放心,足足三天呢,有的是机会让你在父皇面前出彩!”
景逸岚不以为意地笑笑。因为年幼,以往春猎他从来没有进入过前十名,更别说前三了。不过今年有了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心思,所以景逸岚也真的很想出彩。
“那就借皇兄吉言了!”
大皇子眸光一暗,笑意冷了三分:“有志气,好!”
正要去向皇上禀巡查事宜,听到景逸岚喊人备马,大皇子回头:“怎么,三弟要出去?”
景逸岚顿了顿,有点心虚地笑道:“是,我想出去看看。”
“别出去了,大典要开始了,”大皇子说,“现在外面人马混杂的,等仪式完了,有你出去撒野的时候。”
景逸岚一想,也是,这会儿外面乱糟糟的,找人也不方便。于是点点头,又回自己的帐篷里长蘑菇去了。
……
烈酒撒,流火出,百发箭矢射中天上被放飞的麻雀。哄闹声四起。
帝王御座两旁,其下两列,设案而坐者官员不见尽头。官员所带家属皆是位于不远处后方,另设一案。
“我朝征战得之,马上儿郎尽数好手。春至,万物复苏。朕盼我天恒男子有仁善之德,也有勇武之毅。在场诸人,大可向朕展示一番。前三甲,朕有重赏!”
高公公揭开案上红布,将皇上准备赏给前三甲的奖品展露于人前。
除了金银外,第三名,一柄裂穹弯弓;第二名,一把劈海大刀;第一名,一套金铠甲外加一匹踏云飞燕!
奖品一出,场下骑在马上的一众好手激动地各个红了眼。
裂穹弯弓和劈海大刀乃是大师所制,声名在外,没想到这次被皇上拿出来做二三名的奖赏。另外第一名金铠甲珍贵,踏云飞燕更是国中之宝!一匹好马,万金难求!
“开!”
随着圣上的一声令下,围护着营地的士兵们让出通向猎苑的通道。霎时间,万马奔腾,尘土飞扬,震动的地面带着案上的水杯都在跳跃。
别说是文弱官员了,就是官员们的女眷,各家的夫人小姐们都热血沸腾地激动起来,真想一起跟着到猎苑里去威武一番!
……
安清念终究是没有忍住,独自一人骑着马到了雁山。
但雁山自然已被重重保护起来,安清念刚到雁山脚下,隔得很远,连营地都没有看到,就被巡查的士兵拦截下来。
“皇家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若不是看安清念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士兵早就用长矛叉着推走了。
骑在马上的安清念轻轻点头:“我不入内,站在此处看看可以吗?”
士兵迷惑,此处有什么好看的?没啥事儿在这儿看啥。虽然他很想说不行,但又觉得安清念实在没有威胁力,呆在这里也无妨。
正在士兵犹豫着时,从旁走来一支个个骑着马的小队伍。
本次春猎,秦关穹并没有参与。往年参与过,但春猎里面猫腻太多。人们都想争前十、前三,但有权势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被人奉承的,有大把的人愿意谄媚地将猎物赶到对方骑下。看透了,秦关穹也就没了兴趣。
除了前三名,其他名次靠前的无非是有些银子作为奖赏,并无军功升职等天上掉下的馅饼。有这精力,还是守好自己的岗位,等着日后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吧。
看到安清念出现在这里,秦关穹是很惊讶的:“你怎么在这里?”
安清念自然也认出了秦关穹正是当日同她在迎春会上有争执的人。那日不觉,今日看秦关穹一身军装铠甲,肃然杀意,格外威武。
只简单解释道:“听说这里有春猎,便来看看。我不进去,就在外围转转。”
听了安清念的回答,秦关穹心中觉得怪异。她不是黎府三小姐吗,怎么没有跟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