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十三抬箱子的东西和安氏一起困在老院里,想想都心疼。
当然,等到黎念故安全后,黎家人肯定还会想法子将东西从安氏的手里给抢回来!
所以当前小杨氏的哭号和演戏差不多,都是为了宽安清念的心。安清念自然也心中明了,上前,一边令下人将箱子都打开让她检查,一边看也不看小杨氏地道:“老太爷去时也没见你哭得这么凶过。”
一句话,把小杨氏的哭音给憋停。
脸色嫉恨难看,看着安清念的美貌面庞就有一种上前给撕烂的冲动。小杨氏冷冷地哼了几声:“哭丧也不能让你一个外人看见呀。”
“这会儿就能让我看见了?”
说着,动手翻了翻田产地契等,发现大大小小都有,可见黎望江这次没有玩花样。
小杨氏还想和安清念争几句,但是安清念已经转头向杨忠询问道:“东西可都在这里了?”
杨忠点头:“但凡是老奴知道的,都在了。”
安清念应了一声,继续草草地扫视着。杨忠知道的就是黎爷知道的,在场的已经是黎府的九成家产了,其余那一成零零散散落在各房手中,安清念也不会那么赶尽杀绝地将东西全部都拿走。
气度沉稳的安清念映在黎家人的眼中就是典型的“不要脸”。杨氏气得将帕子拧成细条,没好脸色地质问道:“如今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能给我们大爷放了吧。”
看大奶奶一脸青黑神情,安清念后退一步,笑:“本来我是这样打算的,可看你这臭脾气,我又不想了。”
“你!安氏,你不要得寸进尺!”生出怒火的杨氏伸出一根手指,笔直地指向安清念的鼻尖。
不为所动,安清念笑意不减:“你若不收起你的手指,黎念故的脸上会再增添一道口子,我说到做到。”
关闭着黎念故的偏房门打开,露出被秦嬷嬷和慧姑姑掌握在手的黎念故。黎家人之前就听黎望江说安氏的胆大妄为,一进老院,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杨氏不得不生出忌惮,愤恨收手:“你快点放人!”
示意下人给她抬出来一把太师椅,安清念悠悠然往上一坐:“可以。”
不等黎家人高兴去偏房领人,安清念又接着道:“但在放人之前,我想我应该立立规矩。”
“你想立什么规矩?”
眼看着事情快了,黎家人也能压下火气“逗弄”安清念,听到安清念自以为是地想要立规矩,不免感到好笑,但也予以敷衍。
也不管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安清念揉了揉额角:“很简单,重申一下称呼。你们整日里没大没小地一口一个‘安氏’,真当我是粗使婆子还是低贱丫鬟?黎府的老祖宗、老夫人,如今说得应该就是我,不是吗?”
这话一出,站在老院的黎家人都阴沉了一张脸。
杨氏冷笑:“你妄想!”
“妄想?”惊疑地反问,“不想让我放人了?”
“安氏,我说过,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比我孙复烨还要小一岁,同府里的三小姐一般年纪,你自己倒是说说,你有何脸面让人尊称你一声‘老祖宗’、‘老夫人’!”杨氏抬手将老院里的人指了一圈,“想给我们黎家人当娘、当祖母,你有没有这个身份!”
安清念并不想和杨氏浪费口水:“多说无益,我就只问你们改不改口?改口,黎念故领回去;不改口,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说罢,安清念就进入放空思绪的状态,任凭杨氏、傅氏和黎念往、黎望江等人在自己的面前如何争辩,安清念都不予一个字的回应。
杨氏也上了年纪,说不了几句就恼得气喘。而看着安清念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她却没得地方坐,只能在院子里强撑着站立,这感觉,别说,还真有一种儿媳妇被婆婆给立规矩的感觉。
杨氏从没想过自己一辈子没伺候过婆婆,临老了,天上掉下个小婆婆来磋磨她,真是能把人恶心死。
看自己这边的人无论怎么说安清念都没有回应,杨氏可算是知道这个安氏的执拗了。她上了年纪,没有心劲和安清念犟,更何况安清念手中还有她的夫君。
吵吵嚷嚷中,杨氏抬手:“改口,我们这就改!安氏,你可敢指天发誓,我们一改口,你就立刻放了大爷?”
听到杨氏终于妥协,安清念斜眼看去,懒懒地笑:“当然,你们只要改口,我这就放了黎念故!但得说好,是黎家所有的人现在都必须到我面前来改口!谁若不来,黎家便没有这号子孙!”
“好!”杨氏也不愿意再多费口舌,古有卧薪尝胆,今有忍气改口!
转身,背对着安清念的杨氏顿时露出阴狠的神情,对着小杨氏道:“去把少爷和小姐们都叫过来,给老夫人改口!统统都来,不准少一个!”
本来听要改口,小杨氏还一脸不愿意,这会儿看到杨氏的表情,瞬时明了。应了一声,和几个妯娌去唤自家的孩子。
他们倒要看看安清念有多大的福气,才能承受得起黎家三辈人的尊称!这一刻,所有黎家人都恨不得马上就能看到,当安清念意识到自己被囚禁时的凄惨模样!
日后安清念落到他们的手里,有她好受的!
黎家人在笑,安清念更是在笑。还有两天就要将黎爷的尸体出殡下葬了,张府尹接受了她的请求也会在两天后有所行动。她真想看看黎念故在向皇上请辞丁忧时却被质问的反应,有多可笑。
黎府总共有两位少爷和四位小姐。大老爷黎望江膝下独子,大少爷黎复烨,正是十六岁张扬的年纪。二老爷黎望水有一对双胞胎千金,都是十七岁,趁着黎爷去世前就赶快嫁了出去。
三老爷黎望山膝下一儿一女,正是年仅七岁的二少爷黎复梦和十五岁尚未定亲的三小姐黎星倚,四老爷有一位千金,四小姐黎星敏,只有十岁。
所有小辈里面,已经明事的其实也就只有大少爷黎复烨和三小姐黎星倚罢了。二人在听到母亲叫去老院的缘由后,可是又惊又气。
三小姐黎星倚反应还好点,见长辈已经接受,纵然心中再恼火,也只能跟着忍气。但大少爷黎复烨可就不安分了。
本就对安氏印象不好,这会儿还要他正儿八经地改口叫安氏“老祖宗”?这是天塌下来,把长辈都给砸傻了吧!
一路上骂骂咧咧,等到了老院见到安清念,黎复烨遏制不住怒火地上前就要将安清念从椅子上拉起来!
“一个扫把星,你还敢在我黎家胡作非为!”
没有人阻拦,黎复烨大骂着上前。
眼看着他的手已经抓住安清念的胳膊,就要将人拉扯起来,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惨叫。
吓了众人一跳!扭头看去,惊觉是落在慧姑姑手中的黎念故另一边的脸颊上,又被划了一道!
慧姑姑手中的刀子还染着稀薄的血,冷眼怒视屋外站在院子里的黎复烨:“大少爷,你若再敢对老夫人不敬,小心我对大爷也做出同样的事情!”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黎复烨当即下意识松开了手,惊愕地看着屋里的大爷爷。大爷爷脸上左一道右两道的,都是这个婆子划伤的?
“你……你!大胆的奴才!”黎复烨扭头看向祖母,“奶奶,她……”
这才发现,杨氏的额间已经打成了一个死结。
看着偏房里的人,再看看面色淡然的安清念。最终,杨氏将一巴掌打在黎复烨的脑门上!
厉声喝道:“黎复烨,带着你的弟第妹妹,给你老祖宗请安!”
瞬间,黎复烨心中大震。这一刹那间,他突然感知到府里发生天崩地裂的大事了。或许长辈们还不以为意,自认为有法子对付,但黎复烨却心思敏锐地感知到,黎家要变天了。
能将长辈们逼到这个份上,这个安氏绝对不可小觑!
心思一片混乱间,黎复烨好似提线木偶般,不知道被谁控制着,犹如没有思绪的僵尸带着弟弟和两个妹妹,站在安清念的面前,声音干涩,音调毫无起伏:“孙儿给老祖宗请安。”
旁边站着的黎星倚涨红着脸,好半天才憋出声音:“孙儿给老祖宗请安!”
随后,二少爷和黎复梦和四小姐黎星敏也各自呆呆愣愣地跟着唤了一句。
看着四个孙儿,安清念笑。可是只笑了两下便收了笑容,一脸冷淡,声音脆利:“跪下。”
黎复烨猛然抬头:“你!”
这是他第三次直视安清念,比起第一次的愤恨和第二次的怔愣,这一次他的内心充满了畏惧和不服。他不想听从安清念的吩咐,但心尖却在颤抖。
那把在大爷爷脸上划下口子的刀,似乎也在他的心上划下一刀!
“不跪吗?”
安清念刚说完,站在黎复烨身后的黎大奶奶杨氏便闭眸大喝:“复烨,给老祖宗跪下请安!”
“咚”地一声,脸色青白黎复烨身体僵硬地跪在了安清念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