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小杨氏歇斯底里,“胡编乱造,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二十两银子买毒药!什么百毒记,我没听说过!”
听到自己的侄女大吵大闹,大奶奶恨不得亲自拿块布将小杨氏的嘴给堵上!净说些没用的废话!
安清念摆出思索的样子:“如果这毒药真的卖十三两的话,那软玉的确买不起。”
大奶奶急忙道:“不能这样说,软玉是大夫人的侍女,很有可能是软玉偷了大夫人的银子去买毒药,因而才对小杨氏钱袋里的银钱数量熟悉。到现在,还心肠狠毒地嫁祸给自己的主子!所以即使是小杨氏的钱袋里真的有七两,但这个证据也是不能作数的!”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大奶奶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能想到说辞,安清念也很欣赏。
“你说得对。”
见安清念对自己的话语没有反驳,大奶奶感到一丝丝的心安。可转而就听见安清念又对软玉问道:“那你可还有别的证据吗?”
软玉斩钉截铁:“奴婢有!”
“什么?”
软玉冷笑扭头看向小杨氏,带着恨意地问道:“敢问大夫人,你刚才是否说过,亲眼看到我将什么东西扔进了恭桶吗?”
大奶奶心头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刚想开口替小杨氏否定了这话方才说过,就听到小杨氏口快地道:“是,我亲眼看见了!你将一种淡黄色的粉末倒进了恭桶里!”
说完以后,还激动地向仵作道:“大人,不是用醋能检验出来吗?找见那恭桶,不就可以了?”
人在心急的情况下,还真是什么话都会不经大脑思考地说出来。
可根本不需要找恭桶,因为……
软玉厉声道:“你说奴婢在胡编乱造,依奴婢看,你才是在胡编乱造!因为奴婢根本就没有将毒药倒进恭桶里!奴婢将毒药完完好好放在自己的袖子里!”
小杨氏还欲大声驳斥着的嘴僵张着,愕然地看向软玉。
只见,软玉从自己的袖笼里掏出一个足有巴掌大的小纸包来。一看见那个纸包,小杨氏就疯了一般地狂叫。
“你个贱婢!贱婢!你竟然敢骗我!你骗我!”
大奶奶再也忍不住,甩开阻拦她的下人,几步上前,将自己的手绢狠狠地塞进小杨氏的嘴里!
“大夫人疯了,满口胡言!”大奶奶这么解释道。
软玉将药包交给萧骞,请萧骞转交给老夫人。
“这毒药虽然是奴婢买回来的,但却只有大夫人一个人拆开过。老夫人方才不是检验过用醋能将毒药变成蓝色吗?老夫人大可再用沾有醋的帕子去擦一擦大夫人的手,看看有没有变蓝!”
将怨毒的目光射向小杨氏,在场之人谁都能够看出来,软玉这丫头此时可是对大夫人恨极了。
真令人唏嘘啊。之前多忠心的一个丫头,竟然被主子害成这样。
听到软玉提出的法子,小杨氏吓得将两只手缩回袖子里,藏在背后,一双眼睛惊恐戒备地看着周围。整个身子往椅子里面缩。
安清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小杨氏扛不住开始哭泣起来,才吩咐下人去拿一条帕子泡过醋后拿来。
眼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用看小杨氏慌乱心虚的表情,就能知道结果。面上表情已经浓重不已的大奶奶走到安清念的面前站定,毫不犹豫地跪下,低声而无力地请求道:“求老夫人高抬贵手一次,先请仵作离开吧。”
请仵作离开?
绝不可能!
没了官府的仵作作为证明,这事儿就只能是在黎府里热闹,黎家人拒不认账也是可以的。安清念就是要让仵作知道所有的证据,知道真相。要让仵作在暗卫的保护下安全地回到官府,并将此事告诉给提刑官知晓。
她可以放过小杨氏这一马,但是绝不能放弃可以随时追究、令小杨氏下狱的权力。
任由大奶奶在自己的面前跪着,安清念不言不语。
杨氏无可奈何,懊悔地跪着,心中百般设想应该如何解决后事。
从下人的手中接过浸泡过醋的手帕,安清念亲自拿着手帕来到小杨氏的面前。
已经被下人拉住双手强行摁压的小杨氏哭着猛摇头。因为口中还被大奶奶的手帕塞住,所以只能发出呜咽的哭声,听起来还颇为可怜。
“哼。”
安清念用帕子狠狠在小杨氏的双手上来回重重几次磋磨,尤其是手指处,甚至极为细心地在指甲盖的边缘部位仔细擦拭。
眼看着手帕一点一点地泛起了淡淡的蓝色,堂内一片寂静。
颜色不浓,但,有!
只要有,就说明一切!
这时,软玉还道:“奴婢是今早一直跟随在大夫人身边的,进入老院后更是没有机会洗手,老夫人也可以同样让奴婢的手去擦帕子。奴婢发誓,绝对不会有颜色!”
为了示意公平,安清念也用帕子在软玉的两只手上过了一遍,而结果当然毫无疑问,软玉没有问题。
将泛着蓝色的手帕拎在小杨氏的双眼前,安清念伸手将小杨氏口中的帕子抽掉扔在地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的小杨氏已经泪流满面:“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安清念将手帕递给张合拿好,走到仵作的身边,对小杨氏说:“这位可是官府的仵作。你老实交代,看在这回我没有出事的份上,我不会将你送官。但你若还是在这铁证面前死不认证,就别怪我现在便将你扭送官府,让官府的人对你严刑拷问!”
此时,仵作极为配合地说:“是啊,黎大夫人,你们都是一家人,黎老夫人不会对你怎样,但若是真要去官府……就这种人证物证俱全,您还不认罪,那肯定是要往死里打的!”
往死里打!
小杨氏惊恐地颤抖着。因为大奶奶在跪着,又被安清念挡住,六神无主的小杨氏心底大乱。惊惧被送官的下场,又相信了安清念不会将她送官的话,终于,一声嚎哭后,小杨氏认罪!
“是我!是我鬼迷心窍了在粥里下毒!老夫人,您打我罚我都好,千万不要将我送官,不要!呜呜呜,求求您放我一马吧,我再也不敢了!”
小杨氏哭着跪扑在地上,向安清念连连磕头,脑袋把地面撞得“咚咚”作响,狠极了。
黎复烨绝望地看着这一幕,最后跟母亲一同跪在了安清念的面前,祈求原谅。
至此,安清念叹了一口气。
令张合将帕子交给仵作,又令软玉起身。
“此物劳烦大人交给提刑官,做个物证。这丫头软玉也跟着大人前去官府一趟,做个记录吧。”
仵作疑惑:“那这……”手指向跪在地上的小杨氏。
安清念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回只不过是死了一只小狗崽子。”
对此,仵作很不认同:“黎老夫人不该心软。此种恶行若不严惩,这回是死了一只小狗崽子,那下一回呢?”
身抖如筛的小杨氏连连高声嚷哭:“不会了,不会再有下次了!老夫人,祖母!老祖宗!再也不会有下次,绝对不会有下次的!您放我一马,放我一马吧!”
将小杨氏扑上来的双手拍掉,安清念低声斥道:“你是我的孙媳,我自然会宽宏大量。”
不敢相信安清念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小杨氏一时怔住,鼻涕水不住地往下流。
在大奶奶的眼色示意下,二夫人黄氏、三夫人郭氏和四夫人林氏也都纷纷上前求情。
正在众人语声纷乱至极,软玉看向三夫人郭氏,讽刺嘲笑地朗声问道:“三夫人可知二少爷和三小姐为何昨晚闹了肚子吗?”
还在开口向安清念为小杨氏求情的郭氏瞬间愣住,怔看软玉,表情惊诧,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呵。说起来还是大夫人的好心。因为担心四个少爷小姐会误食毒粥,所以便给二少爷和三小姐先送去了两碗毒糖水!只要二少爷和三小姐闹了肚子,今早无法前来老院给老夫人请早安,那自然就不会误食毒粥了。”
郭氏猛地看向小杨氏。小杨氏急忙低垂下头,避开同三弟妹对视。
瞪着双眼,郭氏问道:“大夫人只用给二少爷和三小姐说不去喝八宝粥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大少爷和四小姐今早不就依然来请安了?”
软玉笑:“大院和少爷小姐,自然和二院的少爷小姐不一样!虽然二少爷年纪还小,但四小姐可是明事懂理的。万一四小姐将这异常给三老爷说了,引起三老爷的怀疑,那就不好了,不是吗?
郭氏咬牙,愤愤地看向小杨氏,伸手指着小杨氏的脸,抖了半天不知道该骂什么才能发泄心中愤恨!
“大嫂!你!你……哼!”
甩袖,郭氏铁青着脸愤然离去。什么给小杨氏求情,这会儿她不上去掐住小杨氏的脖子,就已经是妯娌情深了!
眼着郭氏是因为什么才怒而离开的,二夫人黄氏和四夫人林氏对看一眼,纷纷息了口中为小杨氏求情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