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一挥手,示意下人给黎复烨松绑。
小杨氏这才注意到儿子一直被绑着,立即又是哭天喊地嚎哭,只嚷嚷老夫人不心疼小孙孙。
看着比她还大一岁的黎复烨,安清念忍气吞声地认下这个小孙孙。
膳堂里的沉重氛围里伴随着小杨氏的兀自哭号,没有安清念的允许,大奶奶带着几个儿媳尴尬僵硬地站在堂内,噤声不语。
眼瞧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若是安清念真的已经派人去报告了官府,想必再等一会儿人就来了。看着安清念镇定自若的神情,大奶奶心中渐渐地慌乱起来。
不是认为安清念有多精明狡诈,而是实在不能相信小杨氏。
借口脚下鞋履不太适合,大奶奶让小杨氏陪她一起回大院换一双鞋。
小杨氏虽然不明所以,但对于大奶奶的话她一向是深信不疑的,于是拉上黎复烨,要带着孩子一起走。她是不敢将黎复烨再独自放在这里了,要不然安氏那个小毒妇还指不定要对她的烨儿做出什么。
安清念对于这姑侄俩个要暂且离开,没有拒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这二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回到大院以后,大奶奶拉着小杨氏进了屋子,让下人在房屋外远远地候着。
杨氏凝重地问侄女儿:“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把柄会落在那安氏的手中?”
小杨氏笃定摇头:“姑妈,当然没有了。我不过是给那粥里下了药,除了药粉,又能有什么把柄。而药粉已经被软玉扔掉,死无对证了!
“你所用的那花莲毒粉,果真检验不出来?”
小杨氏重重点头:“您放心吧,这毒粉无色无味,怎么可能会被检查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奶奶拧眉低声向小杨氏说了几句。
听后,小杨氏很是诧异,相当犹豫:“不好吧,那丫头对我好歹也是忠心耿耿的。”
大奶奶立即打断小杨氏的话:“既然忠心,就更应该为主子承担罪责!再者说,你不是确定不会被检验出来吗,那她就不会有问题。可一旦被安氏查出了什么,弃车保帅,懂吗!”
狠狠在小杨氏的脑袋上的敲了敲。
小杨氏急忙点头:“懂,懂!”
原本,小杨氏想让黎复烨留在大院里,不要去掺和老院的那档子事儿,可黎复烨执拗要去看。无奈之下,小杨氏也只好再带着儿子过去。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交待黎复烨一定要站得远远的,不要说话,不要插手。
官府的仵作很快便来到黎府。
因为并没有发生谋害命案,所以提刑官自然不会出马。鉴于黎府的地位和需要鉴别毒物,所以官府的仵作才跟着张合来一趟。
听安清念说了一遍事情的前后,仵作上前翻了翻小狗的尸身,而后又去打开扣住小锅的纱罩,拿出那锅被完好保留的粥,细细闻了闻。
在一堂人的注目下,仵作道:“这粥倒看不出什么,不知道有没有混有毒药。不过听老夫人之前的形容,以及这狗尸的死状,倒是可以断定是被毒死的。”
安清念看了小杨氏一眼。
小杨氏站出来自证清白:“狗虽然是被毒死的,但也不能说明就是被我的粥给毒死的。再者说连仵作都说了粥里不一定有毒,老夫人您可不能将这种罪大恶极的罪名往我的头上安!”
“有谁说你了吗?”安清念冷淡地反问。
“没、没人说我,但保不齐有人会这样想!”
安清念蹙起眉头,嫌恶地看向小杨氏:“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是你做的,你管旁人怎么想?”
“我……”
“行了,闭嘴。吵吵闹闹扰得我头疼从现在开始,我不需要你说一句话,懂吗?你若是做不动,我让人拿布子将你的嘴堵住!”
小杨氏噤声。
耳边清净后,安清念向仵作询问可有检验粥中是否有毒的法子。
仵作道:“最快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找一只野狗来,叫它吃了这粥,便可知粥中有没有毒了。”
安清念点头,但不想再找条狗来要命。只问:“窃鼠行吗?”
仵作点头:“也可,不过一旦确定是毒粥,就不好判断粥中的毒药用量了。毕竟老鼠身小,一点点毒药就可以致死。”
“无妨,只要确定有毒便可。”
随后,安清念吩咐下人去捉几只老鼠来。
黎复烨家大业大,院子更是不小。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老鼠。就那几间荒废的院子,在隐秘草丛、阴暗屋角里,抓几只老鼠还是手到擒来的。
不过一会儿工夫后,老鼠便被捉到堂前。四只老鼠被关在笼子里。下人舀了一些粥放在小碟里,推进笼中。四只老鼠群起围上,没过一会儿,便将小碟子里的粥吃尽。
“老夫人,已经吃完了。”
“嗯,等着吧。”
结果等了有半盏茶时间,四只老鼠活蹦乱跳地没有半点要死的感觉。方才比老鼠大了一倍的小奶狗可是几乎在顷刻间便有中毒反应的!
看到这一结果,黎复烨很是惊讶,心中又惊又喜。难道……难道母亲并没有在粥里下毒?母亲她,果然是善良无辜的。
见之,小杨氏一乐,正想开口说话,安清念的眼刀就提前飞了过来。小杨氏恨恨闭嘴,面上却是止不住地想笑。
仵作观察了一番四只老鼠:“看样子,这粥中并没有毒。”
大奶奶紧跟着便道:“这下真相大白了。老夫人,小杨氏熬煮的粥里并没有毒,您的小狗崽子一定是因为别的原因死的,和旁人无关。您不要大动干戈。”
“是吗?”安清念起身,走到桌边,搅动着这小锅分明是毒粥此时却没有了毒的八宝粥,淡淡道:“那小杨氏你可敢过来,将这些全部喝完?”
小杨氏变了脸色,神情难看:“这怕是不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这粥里又没有被人下毒,况且是你熬煮的,由你喝完再合适不过。”
小杨氏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
见此,安清念冷笑一声:“呵。”
而后转向仵作:“我听闻有一些毒药,遇到醋会变成蓝色,不知道有没有这一说法?”
仵作想了想:“极为稀少的毒药会有自身的特性,并不证明其他的毒药都有这样的反应。”
“何不试试呢?虽然这粥里面没有了毒,可并不意味着除了除了毒药的毒,不会有毒药的其他东西留下。来人,拿醋来!”
在场众人,除了安清念意外,所有人都对安清念的做法不明所以。拿醋去验毒?就是因为听闻?这是个什么原因!
小杨氏的心中一声“咯噔”。不可能吧。安氏应该只是在故弄玄虚,哪有什么拿醋能检验出是否有毒来?
下人很快便端来醋,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将醋倒进了粥锅里。
安清念拿着勺子上前搅了搅。只见,伴随着勺子的搅动,锅里的粥果然开始渐渐地呈现出淡淡的蓝色。不过一会儿,颜色竟然逐渐加深,令仵作连连惊叹。
“竟然真的便蓝了!这是什么原因?”
安清念带着一丝笑意,却没有半分笑意地说:“毒药除了毒,自然还要有其他的成分。这粥里的毒消散了,但其他的成分全不一定。所以加了点醋,就全都显露了出来。”
“老夫人真是学识渊博。”
安清念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眼看着小锅里的粥已经变成了青蓝的色彩,安清念放下搅动的勺子,来到小杨氏面前:“别以为粥凉了就能掩盖掉一切。”
小杨氏蓦然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安清念,眼中满是恐惧。她!她知道什么!
安清念又道:“加了醋,变色了,说明你的粥里的确有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银钿在发髻中的插放都显得有些慌措,小杨氏猛然叫道:“一定是软玉!对,一定是她!老夫人,是软玉一直和孙媳熬煮的粥,一定是软玉趁我不注意,才将毒药给放进了锅里!”
说罢,小杨氏转头看向软玉,双目阴狠威胁,对着一脸惊恐地软玉询问又充满恐吓地道:“说,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对不对?是你对老夫人不敬,所以才敢对老夫人下毒的!软玉,你怎么会这样狠毒啊!”
眼泪说来就来,一边说着,小杨氏一边哭起来,活脱脱一副对侍女恨铁不成钢的后悔和埋怨。
软玉扑跪出来,跪在堂中磕头,口中连连求饶:“老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奴婢下毒害人,您相信奴婢!呜呜呜……”
哭得同时,总算是对接下来的行动再无丝毫对大夫人的怜悯之情。
总算知道大奶奶和大夫人两个人在屋子里面嘀嘀咕咕地都在说些什么了。
竟然大夫人对她无情,那也就不要怪她对主子无义!再者说了,她真正的主子是老夫人!才不是手段阴险,喜爱背后给人插刀的大夫人!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恶心,有胆子去害老夫人,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自以为找到替死鬼的小杨氏,可是骂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