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几十年如一日,才得以有一点成就,除非旷世奇才,又或者是江湖人唾弃的堕入魔道,修炼逆行的功法,否则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大的造诣。
我的内力稀薄,完全不如大师兄深厚。我时常也会怀疑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学下去。
最后想来想去,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吧,想找个寄托,至少求一点心安。
只要不回雍州,仿佛可以永远不面对。我知道我不是那种哭喊着使自己陷入痛苦,再崛起复仇的狠角色,大多数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孩
清晨,我又习惯性早起了,提溜着清溪剑,到听雪轩的小院子里准备晨练。
清溪剑才上手不久,还不是很熟练,怪老头说得果然没错,习惯了木剑,再提真剑,感受十分不同,感觉往日习得到剑法都毫无用处。
“清儿,甚是勤奋。”
我听到萧琛哥哥叫我,便转身,准备暂时收势,可是等我转过去,突然又不想收招了,便拿着清溪剑朝萧琛哥哥比划。
萧琛哥哥身上有个披风,正是那个白狐披风。见我这架势,便是瞬间解开了披风带子,随手丢在一旁,将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也随手丢在了听雪轩小院子的石桌之上,同我周旋。
我一直都知道萧琛哥哥并不会什么正统的武学,只会踏雪寻梅,身法好得很,可是对付我这样的小喽啰应该是轻而易举。
萧琛哥哥也如我想象中自如。
不一会我就累了,便收了招,萧琛哥哥见状也预备到此为止。
可是涉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踏雪寻梅?萧公子好轻功,这身轻功可是几十年未曾出世了,不想竟然在萧公子手里重见天日。”
涉江在石凳上面坐着,拿着刚刚萧琛哥哥丢下的那本书一边端详一边说道。
我立刻过去抢夺过来。“涉江!你干什么?”
“二师姐,自从萧公子来了,你就对我格外凶,我好委屈。”
涉江又在装模作样,我懒得理他。明明是他处处针对萧琛哥哥,怎么还是我的不是了?
“慕容公子,这不过是家父机缘巧合所得,我自知习武无法大成,便听从父亲心愿,修习此轻功。”
“我看不止吧,萧公子怎么可能仅仅凭借踏雪寻梅行走江湖,这可是远远不够的。”
没等萧琛哥哥说什么,他又发出疑问,似乎是本就没指望萧琛哥哥给出解释。
“你想让二师姐修习踏雪寻梅?”涉江慵懒地看着萧琛哥哥。
萧琛哥哥没有说话,应当是说中了。
“这轻功虽然不错,可是我觉着不妥,这江湖之上,任何剑术、拳法、轻功身法应当只传一家,二师姐要是学了,那她究竟是师承觉燕山庄,还是清泉山庄呢?”
萧琛哥哥沉默了片刻便说:“是我考虑不周。”
萧琛哥哥从我手里拿回了那本书,原来他想让我学踏雪寻梅。
“虽比不得踏雪寻梅,但清泉山庄的凌云步也不差,萧公子大可放心。”
“慕容公子说的是,是我多此一举了。”
我又从萧琛哥哥手中抢回踏雪寻梅,反驳涉江——
“我难道不能看看吗?”
“踏雪寻梅失传已久,不知道萧家在怎样的巧合下得到的。”涉江不想同我解释,反而对萧琛哥哥纠缠不休。
萧琛哥哥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记事起,踏雪寻梅就在萧家了,我也从未仔细问过我爹。”
“萧公子拿别人的东西倒是毫不客气。”
涉江言语中尽是揶揄与不屑。
我十分不耻这种态度,萧琛哥哥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他修习轻功本就不易,支撑萧家更是不易,他非常刻苦了,如今却被涉江嘲笑。
“涉江,不是每个人都同你和大师兄一样,出生就身处江湖之中,接触到的都是江湖顶尖的武功与剑术,你不知道别人的艰辛,就不要随意揣测。”
“要我说,你和萧公子,本就不该入江湖,何苦呢?江湖没你想的那么好。扬名立万又如何,一朝身死,还不是如过往云烟,江湖人都凉薄得很。”
“也许世事就是如此,江湖人想出来,江湖之外的人想进江湖去。慕容公子,觉燕山庄算不得光明磊落,可是慕容家就光风霁月了吗?慕容庄主的那些事情,难道就十分合理了吗?再者,清泉山庄难道就冤屈万分了吗?燕阳前辈的死因无人查证,江湖人避之不及,难道没有燕阳前辈的一点缘由吗?单纯是江湖人凉薄吗?”
“你!”绕是涉江嘴上不饶人,此刻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却十分惊讶,言语之中,萧琛哥哥仿佛知道清泉山庄和碧阙山庄的很多事情,甚至连五年前的往事都知道,可是五年前他明明那么小,难道在五年前萧叔叔绸缪的时候,萧琛哥哥就已经接触这些了吗?
“慕容公子,觉燕山庄远在雍州,过几日我便回去了,这几日,即便不喜欢我,烦请忍耐一下吧。兴许是慕容公子对觉燕山庄有什么误会,你只是收到了拜帖,却想当然如此厌恶觉燕山庄,是否有些先入为主了?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爹,曾经是否有求于觉燕山庄,再来质问我。觉燕山庄的存在必然有它的理由和意义,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随你吧!”涉江摆了摆手,不愉快地离开了听雪轩,看样子是回澜山居了。
我也意兴阑珊。
我不明白他们在争执什么?最开始涉江就很奇怪,现在萧琛哥哥像是终于忍不下去了才出言反驳。
更奇怪地是大师兄一直没出现,往日都是都是他同我一起晨练的。
听雪轩只剩下我和萧琛哥哥两个人,我便把其他抛之脑后了,想起来他还没见过我的佩剑,便兴冲冲给他介绍。顺便转移话题。
“萧琛哥哥,你看看我的清溪剑!”
“玄机子前辈打的剑自然是精品。”萧琛哥哥对清溪剑仿佛一点也不陌生,抽出剑鞘,细细抚摸了一下,煞有介事观赏了片刻。
“清儿用着可还顺手?”
“顺手。”
“从前便觉着你有一颗侠女的心,如今可是实现了。”萧琛哥哥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幼时我还常常模仿江湖中人行侠仗义,拿着小树枝到处比划,自以为手中的是一把绝世好剑,自己的招式是什么冠绝天下的武功。
这都是从话本子里看到的,我一直深以为然。
如今学了武,才知道,行侠仗义也没有那么简单的。
“慕容涉江说得不错,凌云步也是好轻功,踏雪寻梅你还是别学了。”
“涉江不了解你,萧琛哥哥别把他的话往心里去。”眼见着他又把话题扯回来了。
“不会,倒是你,别往心里去,总是比我还要在意。”他摸摸我的头,笑了笑就转身坐在石凳上了。
“你就好生习武吧,就当我不存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