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好回到家,郑铁山还没有睡觉。他告诉郑好“明天我要到你闫明叔叔家里探望,看看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就在家里学习。”郑好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答应。
第二天早晨郑铁山早早起床离去。离徐芸约定时间还早,他要蹬三轮赚些钱。
在父亲走了没多久。就偷偷爬起来,见父亲的三轮车在屋内放着,并没有上锁。
此时张兴业鼾声如雷。郑好把三轮车悄悄地推出门。他骑上了三轮车迎着凛冽的寒风向火车站而去。
到火车站,在寒风里等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才有客人陆陆续续从车站里出来。
于是大大小小的三轮车主都涌了过去,热情的吆喝着客人。
郑好也跟着挤过去。却被其他人挤在外边。大部分客人都被抢光了,只剩下了郑好和一个面容慈善的中年妇女,两个人都没有抢到。
郑好没有抢到,是因为他还没有经验,不熟悉这里的规矩,原来客人是抢来的。
而那个中年妇女是因为腿疼,她有风湿。挤不进去。站的时间稍长,一有冷风。就痛的厉害。
看着她坐在车站墙角,不停揉腿的痛苦表情,郑好问:“为什么不去医院呢?”那个女人说:“风湿这个病不好治,已经看过好多年了,也吃过很多药,都不管用。”
她招呼郑好站到墙角里,不要站在门口,门口的风太抽人了。会伤身体的。
郑好站过来,她告诉郑好,离下一班车还得一个多小时呢。郑好见对方虽然有病,却依然早早冒着严寒来这里蹬三轮拉客,想必是也是生活所迫。
心想:可惜没有时间,林大夫给的《伤寒论》一眼也没有看,听林大夫语气,倘若看了,天下间病都可以治疗。
我即便不能治病,说不定也能给眼前这个大婶提出一些有意义的建议。
“哎,去汽车站多少钱。”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冲着郑好走过来。想必他是去厕所,出来晚了。
郑好愣了,他来干活,还真没有问过价钱。正不知如何回答。旁边那个女人说:“两元五角。”“两元可以吗?”
郑好望向那位中年妇女,那个女人向他摇了摇头。
郑好会意,斩钉截铁地说:“不行。”那个客人上了郑好的车,郑好问:“2元5角钱。”对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郑好正要上车,见墙角里那个中年女人,神情落寞,表情痛苦的依然站在那里。心想对方恐怕还要忍者痛苦等不少时间。
想到这里他对车上那个男人说:“对不起,请你坐那辆车吧。”对方有些怒了。“我说你到底拉不拉。”
郑好说;“我的车子坏了。”对方说:“妈的,车子坏了早说呀。”说着下了车,坐到了那个中年妇女车子上。
中年妇女经过他旁边时候,低声说:“谢谢你,年轻人。”郑好冲着对方笑了笑。低头又走到了墙角边。等待下一辆火车的到来。
不知等了多久,送客的三轮车陆陆续续回来了。郑好此时手脚都冻得木了,他不停的跺着脚,向手上哈着气。终于随着一声悠扬的汽笛声,又一辆列车进站了。
郑好第一个冲到门口。他也学着其他三轮车夫,向每一个出站的旅客打招呼,殷勤的去给他们去提包裹。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拒绝。终于有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穿着笔挺西服,很有派头的青年走过来。愿意坐他的车子。郑好十分高兴。
青年说是去国都饭店。郑好听了,心说:“这两天倒与国都饭店有缘了,昨天刚去了,现在去,中午还要去。”郑好与他要三元,那人说:“两元吧!”郑好说:“两元太少了,天寒地冻的,就算多给一元的烤火钱吧。”
那个青年一把夺过郑好替他拿的包。说:“不行我再找人。”郑好眼见客人们都被拉走。剩下的几个没有拉到客的三轮车夫,正在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郑好再次抢过对方的包说:“好吧,好吧,两元五角,你上车。”对方没有再说什么,坐到了郑好车上。
在离国都大饭店还有二十多米时,郑好被酒店保安拦住,不准他骑车进去。
郑好认识这个保安,昨天与徐芸来时,他还低头哈腰的献殷勤呢。不过昨天他是饭店客人,而今天却成了三轮车夫。
郑好说:“那么多汽车都开进去,为什么我就不能进?”保安一脸严肃“汽车可以,三轮车不开以。”
没办法,郑好只好车子放在路边,帮那位青年把行李提进饭店大厅。
对方递给郑好两元钱。郑好一愣,说:“不是说好的两元五角吗?”
青年盯着郑好,眼镜里透视出犀利的目光,他说:“那是你说的,我没有答应。我只认两元,你不要就算了。”郑好只得接过这些钱。
他在国都大饭店门口等了一会。进进出出人不少,可是这里的人大都选择出租车。对他的招呼视若无睹。
离徐芸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郑好打算回去放下三轮,换身衣服再赶回来。
这时从酒店内跑出个服务员,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有了出租车,向郑好招手,郑好跑过去。
服务员说:“有两个客人急着去火车站,多少钱钱?”郑好欣喜。说:“一个人三元,两个人就便宜些,算五元吧。”
服务员说“客人要快,因为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郑好说:“可以。”
当他看见乘客时,顿时傻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每个人大约300斤,两个人站在那里像小山一样。他们手里还各提了一一个与他们体重相当的箱子。
当郑好接过两个人箱子。一提之下,竟然没有提动。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只得一个一个搬运。仅仅两个箱子,就搞得他出了汗。
当两个人上了他的车子,三轮车被压得咯吱吱响。轮胎一下子瘪下去许多。郑好心疼不已,心说:“车子可不要压坏啊!”
没有办法,这活接了,咬着牙也要硬撑下去。
坐车胖女人对郑好说:“我们要赶9点火车,你要骑快。”郑好看了看国都大饭店门口的表,此时已经8:30了。
他说:“一般车站到这里需要四十分钟路程。30分钟恐怕赶不到了。”胖女人说:“我们再给你加两元,若不行,我们找别人。”七元钱,价格不菲。郑好咬了咬牙,搓了搓手说:“好吧。”
此时郑好的三轮车似乎已经达到它的承载极限了。链子格格的响,如上紧了的发条。
行了约20分钟。郑好脸上汗水哗哗的淌下。眼睛里也进了汗,刺激的他看东西都模糊了。只得不停用手抹汗。
车子太沉了,像是一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每一次蹬车,必须依靠整个身子的重量下压。才能使车子前进。
车子上的胖女人嫌郑好慢,她边看着手上的表,边不耐烦得催促着郑好。“快,快些。”郑好说:“好”,车子比刚才快了些。胖女人说:“再快!”
“前面穿蓝衣服的,蹬三轮车的,你马上停下来。”这时郑好听到背后有扩音器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城管。
“你不用回头看,说的就是你。你影响了市容,马上停下来,接受处理。”扩音器喇叭里传来了更严厉的声音。
“城管对自己喊话呢。”郑好想起了昨晚被城管殴打的老汉,以及严重变形的三轮车。“我绝不能停下。这辆车子是父亲维持生计的工具,绝不能让他们没收。”
想到这里,郑好拼出了能够使出的所有力量。他告诉自己“把车子蹬的快一些,再快一些。我就可以甩开他们了。”
不知哪里来的神力,车子如风一样跑起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左冲右突。
胖女人与那个男人最初时还嫌郑好慢。可是此时当他们的车子在大街上飞一样的行驶,与每一辆冲过来的汽车擦肩而过,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自行车,三轮车,甚至是摩托车,汽车。
他们瞪大了眼,他们看见了旁边并排行驶的一辆摩托车仪表上显示的是45公里每小时,而他们这辆三轮车竟还有超越之势。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尖叫道:“小心,小心。慢一些,慢一些。”
郑好感觉此刻犹如神助,周身充满了力量。连他自己都感觉奇怪。怎么突然就来了劲呢?
难道是这段时间自己按照移身幻形分筋错骨十八式拳谱上的法子修炼的结果?
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感觉啊。不仅仅如此,此刻的他感觉眼神也好,反应也要比从前敏捷许多。总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和最佳的角度穿行于车流与人流的缝隙。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应激反应?
此刻车子已经慢不下来了,也不能慢下来,因为后面城管的车子在追过一个人口较为密集的市场后,又鸣着喇叭,如橡皮糖般紧紧跟过来。
随着喇叭哗啦啦杂音后,城管再次喊话:“前面蹬三轮的,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快停下来,快停下来。”
郑好回头看了看,对方前保险杠已经快要顶到车子后座位了。在大路上,三个轮子的怎么跑过四个轮子的,自己无论如何是要输的。
“怎么办,怎么办?”突然出现前面一个胡同,郑好熟悉附近地形,知道这条胡同也是通往火车站的,不过就是狭窄不好走。但是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喊道:“你们两位坐好了。”话音刚落,把车把一拧,三轮车仅两个车轮着地,另一个轮子悬空,来了一个90度转弯,迅速冲向狭窄的胡同。胡同仅仅能够容得下一辆三轮车。
城管见追不过去,只得在胡同口停了车,有几个城管下车,到胡同口看了看。三轮车七拐八拐早已经没了影子。
一个城管说:“这家伙是鬼附体了吗,拉着足有600斤的两个家伙,怎么骑的比摩托还快。”
胖女人自从郑好90度转弯的那一刹那就开始惊叫,一直惊叫到冲出巷子,来到车站。
郑好停下了车。此时才感觉周身如虚脱了一般。没有一点力气,趴在车把上只是喘气。
胖女人下了车,递给郑好十元钱,郑好接过钱,伸手去怀中拿零钱找给对方。
胖女人摆了摆手说:“不要找了。我们是体育队的,你能告诉我们怎样才能练出你这样的爆发力吗?”
郑好喘着气说:“很简单,找几个城管每天在你们屁股后面追赶,就可以了。”
胖女人知道郑好开玩笑。对他说:“你可以到我们体育队去骑车,到时一定能在自行车比赛中拿到冠军。”
郑好摆了摆手说:“谢谢,以后混不下去,我会考虑你们的建议。你们快走吧,不要耽误了火车。”
胖女人看了看表说:“还有十多分钟呢。”说完她掏出了纸笔,很认真地留下了地址和电话。双手递给了郑好。
郑好看了看说:“你们是举重队的,将来城管逼急了,我找你们去。”二人与郑好客气地握了手才转身进了候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