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原本吃的正高兴的客人们听了这话,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死人了,真的死人了!我看见他吃了一口窝窝头,然后就倒在地上了。”
“天呐,我刚刚也吃了窝窝头,我会不会有事啊?”
“大家冷静一点儿!”开口说话的,是和白露关系一向不错的王二,“露丫头她不是这样的人,这件事情,或许是个误会!再说了,我们已经在这铺子里吃了这么多天的东西了,不也什么事也没有么?”
被王二这么一说,大家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紧接着,众人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一时间,铺子里满是“白露杀人了”的话语。
白露拧了拧眉,快步上前,俯身,探了探那男子的鼻息。
“白露姐,这……”寒霜也愣住了。
她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但年纪到底还小,这会子遇见了这么棘手的事情,倒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寒霜,你快别愣着了,”年子贵摇着轮椅道,“快去找郎中过来!”
“啊?噢!”寒霜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门外跑。
“不用了。”白露收回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寒霜脚步一顿,低声呢喃道。
这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死了呢!
“死了也得去。”年子贵激动地从轮椅上撑了起来,却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露丫头,快,快去找郎中过来。”年子贵疼得面目扭曲,可却依旧焦急地说道,“必须要让郎中来查查,我们店里的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
否则,白露这杀人的罪名可就要做实了。
到时候,就算余璆鸣再有能耐,恐怕也救不了年白露了。
被年子贵这么一提醒,白露这才反应过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去找郎中,就被冯守贞一把拉了回来。
“好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是想害死老娘是吧?”冯守贞反手就给了白露一巴掌,“我就说你怎么会硬拉着我吃饭呢,原来是想毒死我啊?我儿子真是疯了才会喜欢上你这么个贱人!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白露挨了一掌,只觉得眼冒金星,连带着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用力地摇了摇脑袋。
“放开!”年白露蹙眉道。
她现在必须要弄清楚这个人的死因,可没有时间和冯守贞纠缠。
“好你个小浪蹄子,你还想跑是不是?”冯守贞冷哼一声,攥着白露的手更加用力了,“我告诉你,今天有我在,你这个杀人犯就休想离开!”
“余夫人,你可要想明白了。这铺子虽然是我在打理,可它却是余公子的。若是这铺子真的出了事,你以为余公子可以全身而退呢?”年白露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余璆鸣这么放心地将铺子交给自己,可她却让客人死在了店里,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妥善解决的话,只怕余璆鸣也会被自己牵连其中了。
“你、你是在威胁我么?这铺子明明就是你的,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冯守贞依旧梗着脖子,可声音里却没有了先前的底气。
她当然知道如果铺子出了事,她儿子一定脱不了关系,可是,她就是不想在年白露这个死丫头的面前认输。
而白露则是趁着冯守贞愣神的空档,迅速地将自己的手从冯守贞的手里抽了出来。
她想去找郎中,可是官府的人却已经赶到了。
白露微微一怔。
这官兵来的未免也太快了点儿吧?
不过,在看到那个为首的官兵以后,白露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抹了然。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她还在白沙镇卖芦粟汁时,帮着纪琳琅要逮捕自己的魏捕头。
看来,今天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个意外啊!
“年白露,跟我们走一趟吧!”魏捕头说着就要将白露拷起来。
可白露却向后退了一步,蹙眉道,“你们想干什么?”
“自然是想带你去衙门问话了!”魏捕头冷笑道。
眼中,满是贪婪。
只要他将白露处置了,就可以被调去刑部了,这样的好差事,他又怎能不用心去办呢?
“问话可以,可你凭什么对我用刑?”白露瞥了一眼魏捕头手里的木枷。
那枷锁分量不轻,若是真的戴上了那个,只怕她还没有走到府衙,就已经魂归西天了吧?
“凭什么?就凭你在饭菜里下了毒,导致客人惨死!年白露,正所谓杀人偿命,你以为这一次你还逃得掉么?”魏捕头面露凶光。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在饭菜里下毒了?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人是吃了我店里的饭菜才会暴毙身亡的呢?”白露毫无惧色,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魏捕头。
其实,她心里也是害怕的。
可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要稍加退让,便会万劫不复。
“我……”魏捕头语塞,不过很快,他便又理所当然地说道,“人都死在你店里了,还需要什么证据么?”
“所以魏捕头的意思是,赶明儿只要有人死在你的家里,那就是你杀的人喽?”年白露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魏捕头。
“年白露,你!”魏捕头被年白露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四个字,“强词夺理!”
“是不是强词夺理,魏捕头心里应该清楚吧。”年白露冷笑道。
看着白露那双澄澈的眼眸,魏捕头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他拧了拧眉,别开了年白露的目光,“废话少说。来人呐,把年白露给我带走!”
“就是就是,”冯守抓着魏捕头的手,急切地说道,“官爷,你快把年白露给带走吧。这人也是她毒死的,铺子是她蛊惑我儿子开的,和我儿子可没有关系啊?”
“你儿子?”魏捕头一把推开了冯守贞,不耐烦地说道,“你儿子是谁?”
“我儿子是余璆鸣,余记酒楼的东家。对了,那个、那个纪知府的千金纪琳琅是我儿子未过门的儿媳妇儿。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去纪府问问琳琅。”
“纪大小姐?”魏捕头微微一怔。
他原还不明白这纪小姐为何老要和一个村里的小姑娘过不去呢,原来,这纪小姐是为情所困啊!
“夫人放心,若此事和令公子没有关系。县太爷自会还他一个公道。”魏捕头弄清楚了冯守贞的身份,对她的态度也立刻变得恭敬了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冯守贞连连点头道。
只要这事儿跟她儿子没有关系就好,至于年白露,她是巴不得让她早点儿去死呢!
“年白露,我们走吧?”魏捕头转过头来,冷笑着看向了年白露。
“慢着!”年子贵却忽然开口道,“官爷,白露她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些什么?我看,您还是带我去吧。”
“四叔……”年白露诧异地看了年子贵一眼。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年子贵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
而年子贵则是快速滑动轮椅到了魏捕头的面前,悄悄地塞给了魏捕头一锭银子。
魏捕头接过银子,微微地勾了勾嘴角。
可下一秒,他却用力地将年子贵踹翻在地。
“爹!”
“子贵!”
寒霜和周氏慌忙扑向了年子贵。
年子贵冲着寒霜和周氏摆了摆手,敢怒不敢言。
“大胆刁民,竟敢公然贿赂与我,你究竟是何居心?”魏捕头却是一边说,一边将银子揣进了怀里,还理直气壮地说道,“此等罪证,自然是要呈给县太爷的。”
“你!”寒霜气极,想要和魏捕头理论,却被周氏拦了下来。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他们一介平民,在官兵面前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
“呦,这可人疼的小娘们是哪里来的?”魏捕头看了周氏一眼,眼中满是淫光。
这可真真是天姿国色啊!
“你,你想干什么?”年子贵赶忙将周氏扯在了身后。
“哦,原来这娘们是你的人啊?”魏捕头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可真真是暴殄天物了。要不这样吧,你这这娘们陪我一晚,你贿赂我的事情,便可以一笔勾销了。否则,这顿板子只怕是免不了了。”
“你!”年子贵忍无可忍,却又拿魏捕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谁让他如今只是个废人呢!
而白露趁着年子贵和魏捕头说话的功夫,则是将先前那男人吃的窝窝头藏进了怀里。
“魏捕头,”年白露蹙眉道,“不是要去衙门么?我们走吧。”
“露丫头……”年子贵看向了年白露。
而年白露却冲着年子贵摇了摇头。
这魏捕头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没必要把年子贵和周氏牵连进来。
更何况,眼下家里就只有年子贵一个明白人了,若是他将自己搭进去了,那谁还能救自己出来呢?
年子贵看出了白露眼中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话了。
只是脸上,依旧挂着担忧的表情。
这魏捕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白露落在他的手里,只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而魏捕头听了年白露的话,这才将目光从周氏的身上移开了。
这周氏再诱人,也不记他的前途重要啊。
这样一想,魏捕头便立刻挥手道,“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