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魏东楼下来,枢越急忙迎上去,“将军,我来带他们就可以……您有胃疾,还是——”
“——不用,告知所有军医,今日全部待命。”
“是。”
枢越躬身退下。
“所有人听着,原地休整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开始!”
******
训兵场上没有任何树荫,被烈阳照射得仿佛烧烤铁板一样,新兵们整齐的跟在魏东楼和枢越身后,汗水流满全身。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训兵场上浩浩荡荡的队伍整齐划一的奔跑着……
……
15圈……18圈……
……
正午时分。
火辣辣的太阳毫不客气的将热量挥洒在营地上,风吹过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的让人难以呼吸。魏东楼不紧不慢匀速的跑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反射着光芒一颗一颗滚下来,健硕高大的背影依旧英气逼人。
慢慢的,开始有零星的士兵落了队,身子弱的早已虚脱抬回了营帐,莫颜早就体力不支只能缓步跟着。
25圈、26圈……
……
莫颜终于支撑不住,停下来双手扶膝急急的喘着气。
无力的瘫坐在营地边儿上,她身边不停的增加停下的士兵,等她数到30圈的时候,只剩下魏东楼、枢越和几个体力好的新兵还在继续。
……
36圈、37圈……
……
很快的,营地上只剩下那两个人仍然在坚持。
停下来的士兵有的缓缓跟在后面,有的相互搀扶,有人红了眼眶,有人倒地痛哭,更多的人在互相搀扶着,用余下的力气在一旁齐声呐喊:
“加油!”
“加油!”
“加油!”
看着这热血的景象,莫颜眼里那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一股莫名的感动和温暖涌上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枢越的速度也渐渐的慢下来,压肩木重重的落在地上,他扶着双膝拼命的喘息,而魏东楼还在坚持!
新兵们沸腾了,很多人的腿抖的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他们零零散散相互搀扶着慢慢的跟在魏东楼的身后,仿佛他就是一面屹立不倒的旗帜,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他坚持奔跑着,努力的控制着气息,就像当年一样,悄无声息的向前进。
终于,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鼓掌欢呼,莫颜更是震惊:58圈!这个人竟然负重跑了58圈!?他是铁打的吗?
……
太阳渐渐落山,夕阳如醉,晚霞满天。
修整完毕,所有人蹲坐下来围着魏东楼,他亦盘腿坐着,言语间略显疲惫却依然高昂有力:
“说说吧,你们都跑了多少圈?”
“21”
“18”
“37”
“24”
“……”
“将士们,你们还记得训练开始的时候,今天的任务是跑多少圈吗?”
“……20……”
队伍里传来底底的声音。
魏东楼点头,高耸的鼻梁透出一股威严,
“你们看,今天我们没有设定圈数,一样有人跑了20多圈30多圈,甚至40多圈,我相信这还不是最好的成绩!作为一名军人,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我对你们的要求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
“今天枢越将军说20圈的时候,那些说做不到的人你们的腿还没有动,心就已经被那20圈困住了!你们是军人,要时刻记住,没有行动就说做不到那才是最大的耻辱!永远不要被一丁点儿的困难蒙蔽眼睛,也不要给自己设定极限,极限不是考验能力的终点,而是不断你们挑战自我的起点!”
“……”
“任务是用来完成的!在战场上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只有完不成任务的人!命令下达的那一刻你们作为军人要想的只有三件事:第一:执行!第二:执行!第三:还是执行!”
“……”
“从今天起,在咱们营里,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说:做不到!这三个字,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
“明白!”
将士们群情激奋,士气高昂。
魏东楼漆黑的眼眸反射出犀利的光芒让人无处喘息,他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偌大的营地一时间鸦雀无声。
“还有一点,有不少士兵在质疑为什么我们只做跑步这项简单的训练?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练的不仅仅是跑步,还是一个军人必须具备的最基本的体能!行军作战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没有体能你们连战场都走不到!更何谈保家卫国!现在日日苦练流汗流泪,为的是日后上了战场能少流一点血,能光荣的活,能有足够资本赢!这样才有能力保护自己,达成使命!如果你们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就不要来当兵,日后也免的上了战场像蝼蚁一样被碾死!明白吗?”
“明白!”
“明白!”
“明白!”
魏东楼眼眶略微通红,声音逐渐嘶哑,一席话发自肺腑,他经历过战场,真实的战场比他言语中要残酷千倍万倍,他不想再看到有人白白牺牲在那里。
将士们深深感动,亦有人偷偷低头将眼角的泪花抹去,莫颜也不例外,他带给她的是一份直达心底的感动,感动之余竟还觉得莫名伤感,好像他心里深深的伤疤在慢慢揭开,莫名的让人心疼。
“既然大家明白,如果依然有人认为自己做不到,吃不了这份苦,或者胆怯害怕的,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自觉出列去枢越将军那里,我会安排解除你们的军籍,永不录用!但,所有留下来的人,从今日起,你们就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军人!日后更是要浴血奋战报效家国的男子汉!你们要懂得,在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执行力,你们没有权利质疑将领的命令,我也没有义务要将每一次的指令都解释给你们听,日后再有言语挑拨扰乱军心者,军法处置!”
“是,将军!”
“……好,今天大家都累了,所有人修整两天,散了吧!”
“遵命!”
将士们纷纷站起来,枢越站在队首:
“刚才大家都听清楚了,有要退出的,现在来我这里登记。”
莫颜的两条腿似有千斤重,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前走。此刻她只想赶紧回到营帐里瘫倒在床上。
路过枢越身边,他忽然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俯首低声道:
“——莫颜,快去跟上魏将军!”
……
什么情况?
莫颜看他担忧的样子一头雾水,朝着魏东楼望去,他正扶着赤焰缓步走着,身子隐约有点摇摆。
糟糕!
她今天累晕了,竟然忘记牵马,平日里她是要跟着的,待将军进营之后再将赤焰带回马房。
莫颜急忙喊他,
“将军。”
魏东楼没有回答,反而加快了脚步径直向营帐走去。
莫颜急走两步跟上去。
快到营帐前,魏东楼忽然停了下来,身体摇摆的更加厉害,他强撑着喘了口气故作轻松道:
“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说完闪身进了营帐。
???
什么情况?
怎么办?
要不要进去看看?
莫颜一边栓马一边纠结,想起魏东楼前几日嘲笑她的模样她就想马上转身(就是那一句像被鸡爪子挠了一样,巴拉巴拉......),可是他今天好像真的是不太好……
算了,就偷偷看一眼!他没事马上就走!
莫颜偷偷掀开帐帘,只见那人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扶在书案边,眉头紧锁,脸色煞白,真真巧正望向她,莫颜吓了一跳,手中的帘子滑了下来。
魏东楼此刻已经非常虚弱,胸中愈演愈烈的绞痛已经令他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见莫颜放下帘子,反而轻松了些:也好,省的让她看见我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撑着书案想要挪到榻上,胸口忽如其来的绞痛令他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整个人猛然向前栽下去!
危急时刻,一双纤细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莫颜吃力的扶着他,那人浑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耳边传来沙哑又虚弱的声音:
“你……不是……走了吗?”
“先别说话。”
她吃力的驾着他一点一点的挪到榻边,试着将他平稳的放下,无奈这一天下来手脚酸疼,一个没抓牢两个人一起重重的摔在了榻上,更尴尬的是她整个人都被魏东楼牢牢的压在身下,一时间动弹不得。
她试着推开他,可魏东楼这时像个大笨牛一般一动不动,她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试了几次也没能将他挪开。
莫颜无奈,想想现在尴尬的处境,心里十分懊恼,方才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直接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回来啊!!!
……
帐里很静。
他的唇息呵在她的肌肤上,耳边传来他急促的呼吸声,贴着他结实温热的胸膛,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她深呼吸,推拒着他的胸膛想要逃开,刚一动身却不想手腕忽然被他紧紧握住。
倨傲的声音响起:
“……你……刚才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