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也就是陆南山以真实面貌露面第二天。
白悠悠得了陆南山两日之期的许诺后,便回了房间,准备寻点什么事情做打发时间。无奈思来想去却没个任何法子,只在卧房内看了一天的话本子。
话本子自然还是那个话本子,但事情发展的定律告诉我们一个真理:少见多怪,少见多怪,正所谓,见得少方才会觉得有趣。
譬如说,一泉曳郡的百姓在某个偶然的机会下得了一块儿异域的石头,欣喜异常,逢人见面便要炫耀一番,而他所炫耀之人大都也是本土人士,必定也会觉得稀奇。而某一天,一异域人来了此地,恰逢此人正在与同伴炫耀,不免露出鄙夷的眼神,只因这石头对那异域人来讲不过是日日都能在家门口看到的铺路石罢了。
即便是刻意遗忘话本子的内容,一天过后,看着这段,白悠悠眼前还是能清楚的浮现出下一幕出现的情节。
白悠悠正在卧房内苦思冥想新的法子,流风突然出现了。告知白悠悠前些日子,自己让他寻的那异域商人已然找到。
这叫做什么?打瞌睡来了人送枕头,无聊时来了人递乐子。
可待白悠悠兴致冲冲想要前去审问之时,流风却遮遮掩掩得,许久不与动身。
白悠悠往门外走了两步,发现流风并未跟上,回头见他满脸沉闷,不由催促道:“前头带路呀……”
流风并未有所反应,依旧是垂着头。见此,白悠悠也察觉到应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轻叹了口气,回到椅子边,坐下:“是我唐突了。那人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人死了。”
“死了?你杀的?”白悠悠诧异,问道。
流风摇头:“我找到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不过现场并无打斗痕迹,也并非自杀,想来是死者认识的人下的手。”
“此人可还是死于戍弯刀?”疑问的语气,说出的话确是十分肯定的语调。
果不其然,流风点了头。齐绪国的渗透程度已经这么深了么?白悠悠将流风打发出去,独自一人在房间内深思。
一炷香过后,白悠悠乔装打扮来了陆南山房间,自然,走的是窗户。
当是时,陆南山正躺在床上小憩。
白悠悠在桌边便停下了脚步,拉过椅子,坐下来,又为自个儿倒了杯茶水,细细饮了起来。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
这茶,跟自己初次送过来的茶水味道有些相似,却又在细微之处有所不同。
风声,脚步声,茶水声……
不待白悠悠将茶水饮尽,陆南山便已到了跟前。只施施然坐在白悠悠身侧,为自己亦倒了杯茶水,凉声道:“少侠闯入陆某得房间不大合适吧?”喝了口茶,不觉感叹:“唔,有些凉了些。”
白悠悠放下杯子,幽然一笑:“方才我可是敲了门的,只不过是陆将军睡得太熟,没听到罢了。”
陆南山扬眉:“哦?”
“陆将军这茶煮的时长短了些。茶艺之道,差半刻,煮出的茶水便有千差万别……”白悠悠顾左右而言他,评价了一番陆南山的茶。
“看来攸公子精通此道儿,陆某佩服。”
白悠悠又笑了一笑,开始说正经事:“前些日子咱们得合作陆将军可还记得?”
“何时我与攸公子有合作了?若攸公子打听过后,便可知道困陆某也是才来此地两三天罢了。”陆南山笑言。
白悠悠也不急的拆穿,只拿过陆南山的茶盏,为他倒了杯茶,又暗自施了几分内力,才把它递到陆南山面前:“这会儿再来品一下?看看味道比于方才可有差别?”
陆南山接过来,不同于往常解渴式的一饮而尽,轻抿了一口,心下骇然,果然与方才有所不同,茶香似乎更浓了些:“不过,与我那次喝的还是有所不同。”
陆南山指的是白悠悠第一次来放的那壶茶。
“陆将军若是想要再喝到上次那壶茶,不若先与在下谈谈我们的合作?”
“可以。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陆南山问道。
“那商人死了,不过,现场留下了些证据。”白悠悠没有直言,卖了个关子,“陆将军那边呢?”
陆南山没有意外,对白悠悠的伎俩也没生气:“很巧,我这边调查的那人,也死了。”陆南山顿了一下,拖长了些声音,继续:“也在现场留下了证据。”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白悠悠闻言,不由得一笑。
遂而,两人同时开口:“戍弯刀。”
其实,在知道自己追查的人被戍弯刀灭口之后,两人都已料到另一个追查目标十有八九也会被灭口。毕竟,两个人都是会泄密的“危险”人物,而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看来,齐绪与我玖熙之间必有一战。”白悠悠肯定的说。
而陆南山则摇了摇头,不予认同:“应该不会。我总觉得齐绪的主要目的另有其它。而且,就算是挑起大战,怕近一两年应是不会发生。”
“另有其它?”白悠悠注意到陆南山的措辞,不太理解。
“直觉。据我所知,齐绪人不会那么直白得露出马脚,很有可能……”陆南山猛的打住,眯着眼睛看向白悠悠:“差点就要中你圈套了。”
白悠悠微微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在下可是清清白白,陆将军莫要冤枉了在下。”说着,眼眸中带了些许的委屈。
“攸公子这么久都是遮遮掩掩,是敌是友尚未可知,陆某着实得小心一点。”陆南山神色一顿,很快又恢复自然,清声说道。
片刻过后,白悠悠点了点头:“陆将军果然明智,小心驶得万年船,想着若是在下身在其位,也亦会如此。”
陆南山面上无它颜色,只轻微颔首,道:“如此,陆某多谢攸公子理解。如若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此句话的意思便是,要是没别的事,你便可以走了。
白悠悠笑了两声:“荣幸之至,那么在下恭候陆将军的到来。”说完,白悠悠便闪身自窗口离去,身后,留下一句话:“陆将军的茶,在下今日傍晚派人送来!”
声音清澈,似晨间轻风,吹至人心间,悠扬婉转,在陆南山房内回荡。窗外阵阵蝉鸣,阻止了声音的外传,交错后,归于轻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