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亡魂,她恨得直要将咬碎银牙,随即,她就又为君桓担心,她知道,君桓此次回洛阳,其凶险更甚过梁州城下不知多少,梁州城下对手在明,洛阳城中黑手在暗呵!
这样一想,静颜的心揪紧得直要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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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日子最是煎熬,更何况静颜等待的同时更带着无尽的担忧和牵挂,只是她也深知自己行踪泄露的后果,那不单是影响到梁州城下那五万大军的安稳,更会危及到洛阳那边的君桓,如此,就算她再怎么样的心如油煎,也只能在这里死等。
好在那黄参将虽不能常来,却也不是绝对不来,每个月间都会来这里三两次,一来探望她的安好,二来,则是将外面的消息带给她,以免她胡思乱想。
从黄参将口中,静颜陆陆续续得知朝中已有变化,先是北边的匈奴吃了败仗,再就是朝中官员最近屡有变动,只是他也不知道这是否和柳君桓有关?
柳君桓自回洛阳后,只于初期命人飞鸽传过两封信,却只是报平安和问询梁州的情形,并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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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几场大雪以后,转眼就过了年,洛阳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静颜每天所能做的,除了盼着黄参将带消息过来,就是每日里给君楷、多娜灵前烧香祷告,求他二人在天有灵,护佑君桓能够平安顺利。
在等待君桓的这段日子里,静颜更多的还是沉浸在对君楷离去的哀伤中,她总是做梦,那有着一张灿烂热烈的笑脸的人或是带她去看花,或是带她去骑马,更多的却是不停的追着她问,“颜儿,你肯不肯嫁我,肯不肯……,”而每在此时,就会立刻多一双眸子,在边上悲伤的流泪。
她总是在对上这双泪眼时被惊醒,然后满头冷汗的在床上愣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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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蜀州就一天天的暖和起来,洛阳还是没有消息,就连黄参将也来得少了,越是如此,静颜越是不敢去惊动,她站在院中的桃花树下,默然看着枝头上新绽的花苞,想着再过几时,就是姐姐的周年祭了。
虽才只是花苞,却已有丝丝缕缕的浅淡香气沁进她的鼻翼间,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她突然就捂住脸,泪流满面,春风又来,桃花又开,可是这世上再没有静嫣,再没有君楷,也再没有多娜!
而在那隔了万水千山的洛阳城里,还有太多她牵挂的人和事,如今更都音讯寥寥,生死不知,她已经如行尸走肉般的,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这么久……
她突然就好害怕,害怕洛阳那边其实早就风狂雨骤,柳孟两家此时早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唯剩了她还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无望的空等。
其实权势也好,富贵也好,在她的眼里怎么也比不过家人的平安康健,快乐完和,便是那忠君爱国民族大义,说起来,也不过只是护卫皇帝一家而已。
与她何干,与大家何干?
不远处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也不抬头,梨花是个乖巧的女孩子,每每见她伤心难过,在几番劝慰之后,也就由她。这段日子,静颜身边只有梨花,时间一久,竟让她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便是流泪,也从不避着梨花。
脚步声很快来到身边,稍一静默之后,一件斗篷轻轻披在她身上,有个声音在她头顶上无奈的叹息,“你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天这样冷,竟还在风里哭。”
只这一声,静颜的身子瞬间僵住,她楞了一愣后,猛然抬起头来,就见柳君桓一脸胡茬,满面风霜,眼中又是怜惜又是无奈的看着她!
她张着嘴看着柳君桓,许久才反应过来,哑着嗓子叫了声,“君桓,”就再也顾不得,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君桓反手将她紧紧抱住,在她耳边轻声的叫,“颜儿,颜儿……”
她分明太欢喜了,欢喜到连眼泪都止不住,泪水洇在柳君桓青色的衣襟上,仿佛是暗色的花,一朵一朵,慢慢的洇开。
“君桓,你怎么那么久,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她不知道是埋怨还是控诉,分明委屈至极。
柳君桓眼里也有泪下来,他轻拍着静颜的背,不停的低声安慰,“一切都过去了,我回来,我们以后……再不分开!”
“一切……一切都过去了?”静颜抬起满是泪的脸,向他确定着。
“是,都过去了,所有,一切,”柳君桓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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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洛阳,柳君桓其实已抱了必死的心,他越想越觉得这场阴谋中,九王的嫌疑最大,而要打开九王这边的缺口,却不是那么容易,九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费尽心机策划的这样大的一个局,自然是千仔细万精细,决不可能轻易被人抓到把柄,而皇帝昏聩,太后又多疑,虽说对九王有忌惮之心,但若柳君桓拿不出确凿证据,他们是不可能将九王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