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导车的发动机发出嗡嗡嗡的巨响,轮胎压在泥泞的马路上,留下两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中年男人坐在驾驶位上,他死死地盯着前方,冷汗不停地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他的一只脚狠狠踩住加速器,仿佛用他全身的力气在让车子加速似的。不过可惜的是,车子并不会因为他的力气而跑得更快。
“混蛋,快点给我跑啊!”
仪表盘上发出车胎受损的警报,给魔导车提供动力的能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中年男人的身体因恐怖而微微颤抖,雨滴落在车窗外的声音,如同死神急促地向他们赶来一样。
中年男人瞥了一眼后视镜,可以看到十几道猩红的光在追赶着他们。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不,不是的,不能就这样放弃!
他看了看坐在后面的妻子,她紧紧将他们三岁的儿子抱在怀中,妻子的眼睛透露出无助,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放心吧,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男人紧握着方向盘,向坐在后面的妻儿保证着。
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平安无事吗?
在男人的心中也无法笃定,他只能在更加手足无措的妻儿面前,表现得稍微镇定一点罢了。
实际上,他的心中在咒骂着这个世界,这个存在着名为厄难兽的怪物的世界。
雨越下越大,男人无法看到在他驾驶的车子后面,十几只双眼猩红的动物追赶着。
它们的身形像是成年的猴子一般,黑色的绒毛被雨水打湿,凸显出被一层皮包裹着的骨头。与猴子不同的是,它们的尾巴很长,黑白相间的尾巴如同一把锋利的镰刀。长长的指甲嵌入土壤当中,如同助推器一般,让这些恐怖的动物越加接近前面的车子。
以人类为食,拥有碾压人类的力量。
厄难兽,不知从什么时代出现的恐怖生物,它们似乎自人类诞生以来,就一直出现在历史当中。
猩红色的眼睛是厄难兽的象征,只要它们见到的人类,必然会展开疯狂的追杀。
现在的情况简直不能再糟糕了!
男人本是一方管理者,趁着休假的功夫想带妻儿出来散心,可谁能想到,厄难兽的出现打破了这幸福的亲子时光。
中年男人的呼吸急促,他不断瞥向后视镜,看到后面的猩红色光更加接近,心中焦急万分,却没有任何办法。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都会成为厄难兽口中之食!
突然下起来的雨使沙土的路面更加泥泞,阻碍着车子的前行,即便拥有再大的马力,破损的轮胎和见底的能量,表示着他们很难逃出重围。
男人的妻子温柔地拍着怀中孩子的后背,直到她感受到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才敢抬起头来,问:“孩子他爸,我们真的可以逃出去吗?”
“不要有这样的顾虑,难道我们的车还没有几个小动物的速度快吗?”男人安慰着妻子,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他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欢快的歌声,掩盖住了外面的雨声。
是啊,几只奇怪的猴子怎么可能跑过汽车呢,估计没有多长时间,它们就该放弃了追赶了吧。
妻子不再说话了,她相信了男人的话,他们一定能摆脱怪物的追赶。
中年男人屏住呼吸,车里的气氛压抑而安静,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跳动的声音。
我们.......一定可以逃走的。
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最近的城市,还需要五十多公里之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魔导车剩余的能量足够支撑到那里。只要进入城市的范围当中,就会有专门消灭厄难兽的人存在,到那时候,他们就真的安全了。
千万不要出现什么意外啊!
中年男人的心中祈祷着,他瞥向魔导车的后视镜,那十几道红光依旧紧随在车后,看样子没有更加接近。
这些可恶的怪物早晚会筋疲力尽的吧!
中年男人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没有厄难兽出现时的慌乱了。作为城市的管理者,他自认为自己有遇到危机时的判断力。
是的,魔导车保持这个速度就好了,他不需要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讲,不是厄难兽精疲力尽放弃追赶,就是他们到达城市边缘,厄难兽被那些专业人士们消灭掉。
“该死的厄难兽,有本事就追上来吧。”中年男人嘴角浮现出自信的笑容,他脚紧踩着加速器,挺直的腰板如同一位奔赴战场的战士。
外面的大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魔导车在更加泥泞的道路上全马力奔驰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后面追赶魔导车的厄难兽依旧没有放弃,猩红的眼睛没有暗淡,反而更加明亮。
驾驶魔导车的男人笑容消失了,他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按照他的判断,魔导车按照当前的速度,应该早就能够看到城市的边际。
但是,男人不仅没有看到城市的踪影,周围的景物空旷起来,在雨中开始变得模糊。
他走错路了!
由于雨水冲刷了之前道路车马行驶的痕迹,完全融入于其他的土路当中,致使男人没有辨别出正确的道路。
身体微微颤抖,男人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没有料到自己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怎么了?”妻子发现男人的异常,关心地问道。
“不,没事的,我只是有点累了而已。”男人抬起头,车内的后视镜映出他牵强的笑容。
怎么办,现在要折返回去吗?
男人脑袋里疯狂思考着解决方法,如果现在折返过去的话,必定会正面面对厄难兽。
不,不行的,这太危险了!
男人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冲进厄难兽当中,即便他们幸运地逃了出去,魔导车也会受到一定的破损。
魔导车是他们唯一能脱困的希望,绝对不能再受到任何损害了,他不能冒这个风险,搭上妻子和孩子的性命!
那么......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难道要将错就错,继续往前行驶,直到遇到下一个城市。
先不说前面是否有城市存在,魔导车的能量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怎么办........
男人陷入绝望当中,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却找不到一个通往希望的方向。
“孩子他爸,魔导车是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妻子的惊叫声让男人瞬间清醒,魔导车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真的像妻子所说的那样,魔导车撞上了什么东西。
但是,如果真的是撞上什么东西还好,男人不经意间看到从车顶落下的尾巴,那黑白相间的尾巴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
一瞬间,男人的瞳孔缩小,心脏宛如被手狠狠捏了一下,开始疼痛起来。
“爸爸妈妈,我们是到家了吗?”
大概是车身距离抖动的原因,睡在妻子怀中的孩子醒了,他迷茫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奶声奶气地问着男人和他的妻子。
“爸爸妈妈,外面好吵啊。”
刺啦刺啦刺啦........
男人听得到孩子所说很吵的声音,它是从车身传来的。他能想象到厄难兽落在魔导车上,用尖锐的指甲划着外面的车身。
“把孩子的眼睛捂住,坐稳了!”男人来不及思考,他在大声喊着的同时,用力转动方向盘,想要用惯性甩开车上的厄难兽。
该死,它们是怎么追上来的!
男人低估了这种厄难兽,它们的特性本是拥有超快的速度。
魔导车在原地完成一个180度的摆尾,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泥土掀起一番宛如巨浪的波纹。
“怎么样,该死的厄难兽知道人类的厉害吧!”男人牵强地笑了一声,他能感觉到后轮胎受到严重的损伤。
不过能够就此消灭几只厄难兽,也能稍微改变现在不利的状况。
可是........
刺啦刺啦刺啦!
男人根本没有预料到,在车顶上的厄难兽不仅没有被甩出去,锋利的爪子在与车身接触的那一刹那,出现一道道凸出的长条。
咚咚咚咚!
十几只厄难兽全部跳上了魔导车,透过溅满泥水的前车窗,男人看到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在死死盯住他们三个人。紧接着,魔导车的车窗发出咔吱咔吱的破碎声,冰凉的雨水顺着缝隙滴在男人的脸上。
“不,不要,不要过来!”
男人的身体僵硬,后排的妻子用力捂住孩子的眼睛,想要用身体遮住孩子不被厄难兽发现。
绝望......在三个人的心中,无力的绝望萌生了。
破碎的玻璃在车内飞舞,厄难兽那张宛如猴子扭曲的脸映在男人的瞳孔当中,猩红的光芒如同死神降临时的征兆。
魔导车被厄难兽们撕开,十几只恐怖的怪物涌进车中。
他们被厄难兽包围了,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等待厄难兽将他们的喉咙撕开,疯狂吸食他们的鲜血!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男人听到妻子在呼喊着,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厄难兽的恐惧。
孩子在大声哭闹着,妻子捂住孩子的眼睛,他不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恐怖的厄难兽向他伸出了魔爪。
是啊,谁来救救他们啊!
天色更加阴沉,雨水打湿了男人的头发,在模糊的视线当中,那猩红色的目光越加清晰。男人知道没有人会救他们的,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是厄难兽的最佳狩猎地点。
恐惧几乎占据了大脑,就算是再聪明的人,在这个情况下,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男人闭上眼睛的下一秒钟,立即睁开了眼睛,他奋不顾身地拿起一块属于魔导车的一部分铁皮,直接冲向了后座的妻子和孩子。
“不要伤害他们!”
尽管希望渺茫,男人也不希望妻子和孩子受到任何的伤害!
铁皮扔向左侧的两只厄难兽,男人顺手在拿起了一块,毫不犹豫地扔下来左侧的厄难兽。
与此同时,他扑向了后座的妻子和孩子,想要将他们护在自己的背后。
“孩子他爸,小心!”
男人的双手还未够到他们,在听到妻子惊呼的同时,后背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只厄难兽的爪子插进了男人的后背,赤红的鲜血顺着爪子喷出,其他十几只闻到鲜血的味道,朝着男人扑出。
“你们快逃........”男人的意识开始模糊,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明明很近的距离,却像永远触碰不到似的。
快逃...快逃...
男人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双手抱住了那只厄难兽。
“该死的怪物们,有本事就把我全部吃掉吧!”
男人想用牺牲自己,换取妻子和孩子逃跑的时间。
来吧,吃掉我吧!
厄难兽咬住了男人的肩膀,这怪物的牙齿也十分地锋利,他能感受到惨白的牙齿嵌入肩膀的疼痛感。
乌云遮住了阳光,冰凉的雨滴使男人意识不断地清醒,在模糊之中,他看到天空闪烁着电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看到一个黑点自天空降临,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不这不是错觉!
被十几只厄难兽包围的缝隙当中,男人终于看清黑点的真实面目,他的瞳孔放大。
那是一把普通的木剑!
木剑落在十几只厄难兽的上方,爆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只见十几道剑气飞出,全部准确地插进厄难兽的身体当中。
嗷呜!
被剑气刺穿的厄难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化为黑气消失了。
“还剩下一只吗?”
男人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他看到一个身影飞出,手持着刚才的木剑,仅仅一剑穿透了咬住男人肩膀的厄难兽。
黑气散去,男人脱力地倒了下去。
他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男孩子手持木剑,站在他的面前。
微微有些病态而显得苍白的脸色,男孩的长相最多算得上清秀而已,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几绺白发。但他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嘴角扬起时露出的淡淡笑容。
“对不起,我来晚了,害得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男孩走到男人的面前,“你好,我叫白无云。恩.......姑且算是个御剑使。”
雨停了,天空渐渐放弃,露出湛蓝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