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跟在雪春静身后前往凤鸾殿,永诀寺回来这是第二日,近几日有几丝异样的气氛。最显著的是雪春静不管到哪儿都要自己跟着,仿佛生怕突然消失。以往凤鸾殿是没有资格进入,但是不知雪春静说了什么,钱天起被允许进入并在殿外等候。
到了崇文殿门口,雪春静回头笑笑道“在这儿等我哦!向母后请安完就出来”
“是”沈靖作揖回到目送背影进入殿内
天空乌云密布,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脑中又想到,那日在永诀寺见到的那个道人。依岚国,离栾卫这些是什么?私下询问,却没人知道。据那个道人说自己是离栾卫千户。脑中只是依稀记得一个场景,跪在座诺大的宫殿前似乎在等待些什么,在雪国寻找几遍却都没有找到那个记忆中的宫殿。宫中的人告诉自己,从小是在海边小镇长大,十岁那年,父母双亲在出海中双双遇难。就这么被选中做了护卫,可是进宫之前住哪儿,却没人知道,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心头。莫非是那个道人说,来自依岚国是离栾卫百户。思考中雪春静从殿内出来,从背后拍一下问“想什么呢?一动也不动”
“没什么”沈靖回到
“那个道人肯定在故意胡说!等会儿就让麒风带人把他住起来,问问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雪春静生气地说到
“可能是个疯子。殿下不必为此生气。我们去弘文阁吧,胡勒大人还在等着”沈靖说
“今天又是胡勒师傅啊!上次他教我的《治安疏》还没记住呢,这次去了,肯定又要抱怨”雪春静一听到胡勒的名字就开始犯愁,摇着头不情愿的移步向弘文阁
穿过崇文殿前方就是弘文阁,雪春静走的步子越来越慢,后面就像蜗牛在前进,嘴里低声着念叨着:“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
沈靖慢步跟在身后,暗自思索,再去永诀寺一趟,亲自问问那道人所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雪春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停下步子,回头一脸娇羞的说“我饿了”
沈靖从怀中摸出个锦绣袋,里面装着点心,是皇城西勒膳司做的桂花糕。这是雪春静最爱吃的东西,打开袋子发现只剩下一块。最近几日脑中总是想着那个道人的事情,竟忘了备些点心。
雪春静接过点心吃了口问“还有吗?”
沈靖欠身到“这是最后一块。等殿下在弘文阁时属下去买一些”
“嗯嗯”吃了点心后,雪春静深吸口气走进弘文阁
出了皇宫,顺着凤仪路向西走二里来地就是勒膳司。沈靖取完桂花糕翻身上马,回头朝西方看了眼,再向西三十来里就是永诀寺。雪春静一般在弘文阁会待到巳时,还有一个时辰到辰时,在她出来前回到宫里,应该来得及!
打定主意,调转马头疾驰而去。辰时一刻时赶到永诀寺门口,寺门紧闭,寂静一片。沈靖走到墙边,翻身越过墙体,落地后,顺着记忆寻找珈蓝神殿。前行中突然前方一阵脚步声,两个穿着白衣的僧人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个竟是那日见的小和尚定远。闪身躲在墙壁后侧耳倾听
“师兄,为什么今天师父这么早叫我们去开寺门清扫道路呀?”旁边的那个小沙弥问定远
定远打了个哈欠说“前一阵凌燕花盛开,寺里香火旺!若不是这样,毁坏了半年的珈蓝神像哪儿来钱修缮?凋零可能就在今日午时之前,最后半天,可不得早点打开寺门迎客!”说完两人加快步伐朝寺门走去
待两人走远,沈靖摸索着前行,途中又遇见几个僧侣,一一躲过。到珈蓝神殿已是辰时三刻,神殿的门紧闭着,环视一圈,确认没人发现后伸出右手搭在门锁上,暗暗用劲震开锁芯。关于之前的记忆丢失掉,肌肉的记忆还在,以前学习的功夫还保留了七八成。但奇怪的是,会的许多功夫与宫廷侍卫功夫差异颇大,宫廷侍卫的招式大多大开大阖,而自己有时下意识中,使出的招式却更加一招致命,像是专门为刺杀而创。和其余侍卫的几次过招中,对方没怎么察觉到这点,自己却清楚的知道,有好多次,对方的性命差点就被取走。
神殿内空无一人,七八尺高的黄色帷帐将大佛罩了一圈,透过帷幕的缝隙看到神像斑驳的佛身,底座处已修缮完毕,佛手不知被什么利器所毁,齐岔岔地露出内部地白灰。这伤口看起来颇有几分熟悉,抽出手中长刀试了试,像极了是自己手中长刀所划出地痕迹。察觉到这个心中地不安越发强烈,雪春静他们一定是对自己隐瞒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想找到那道人一问究竟。
神像右边有道木门虚掩着,有阵阵地轻鼾声传来,轻轻推开门,那是间杂物室,里面堆放着各种修缮神像用到的材料,房间中央放着张罗汉床,上面躺着个黄袍道人,正是天心道人,鼾声就是从这里传来。沈靖上前摇摇小声说“道长!醒醒!”
天心道人不为所动,反而翻个身继续打着鼾。沈靖皱皱眉,伸出右手按在人中处,轻轻用力,哎呀一声大喊,天心道人伸手捂住嘴巴,大声骂道
“谁啊!哎呦!疼死道爷我了”
抬头发现站在床边的沈靖。路过的僧人听见这声惊呼问到
“道长!你怎么了?没事吧?”
天心道人捂着嘴说到“没事!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要不给你拿点疮药?”那名僧人继续关切的问到
“没什么事儿!多谢小师傅!”天心道人回到,待对方脚步声走远,看着面前的沈靖说“你想起来了?”沈靖茫然的摇摇头
天心道人一边揉着人中,一边抱怨道“哎,辰回失踪!你又失忆!我就说这地方不应该来啊”
“咱们一起?我是谁?”沈靖急切的问到
天心道人一点点地说到事情地经过。最初约克港出发到穿过寂静之海到达雪圣界,天心道人的讲述中,沈靖了解自己来自天元大陆依岚国,官拜离栾卫百户。之前提到的辰回,是依岚国离栾卫都指挥使兼礼部侍郎,官居二品。此次就是跟着辰回来雪圣界,为当今圣上求不死草。
进入雪凤山后,天心道人在洞外看守,沈靖跟着辰回进入洞内。许久不见人出来,就在这时皇宫的追兵来到,天心道人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随后见到进入洞内的皇宫侍卫,从洞内抬出不少人的尸体,以及昏迷不醒的沈靖,却没有见到辰回的身影。抬出洞内人后,侍卫开始分波搜索村落,情急下天心道人吞下随身带的假死药。再次醒来时身处雪国外的乱葬岗,身边杂七杂八地堆满尸体,身上沾满了紫色凝固的粘稠状的血浆。
“还好我随身带着行走江湖必备的假死药啊!不然你可能久见不到老朽我了!”天心道人得意的拍拍怀中的什计。继续说到“再回到雪国后我就开始四处打探你们的下落,可是却了无音讯,后来到这永诀寺,寺里要修缮寺庙,就帮着弄弄。还好那天在这里又遇见你。不过你怎么做了什么皇宫的侍卫?”
沈靖讲自己醒来后在皇宫所经历的事情,天心道人听完说“那女娃子得是看上你了?”
沈靖一愣立刻说到“不可能,殿下身份尊贵怎么会”
“不管咋样,你可得先送我回去,小园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可怜的孙女”说到小园天心道人脸上浮现一抹失落,碎碎念道“也不知道她最近过的好不好,天冷了也不知道有么有加件衣服”
沈靖抬眼看了眼天色,外面开始有僧人开始烧锅做饭的声音传来,查不多到了巳时,朝天心道人说“道长!我该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你去哪儿啊?”天心道人问
“该回皇宫了,殿下见不到我该着急了”沈靖说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去吧,去吧。老朽再睡个回笼觉”说完打个哈欠又躺会床上
“在下告辞”沈靖说完走出房子,沿着来时路原路返回。到了山门马正低着头吃着草,闻人过来打个响鼻。翻身上马,回头朝永诀寺看了眼策马而去。等走远陆陆续续的行人沿着山门前的阶梯进寺,一个黑影快速一闪而过。
沈靖回到弘文殿时,雪春静还未出来,站在门口调整呼吸,回忆着方才天心道人所讲述的事情,和最近发生的事情结合在一起,许多的异常之处也就顺理成章。思索中一声钟响,这是清晨功课结束的声音。雪春静在几个侍女的拥簇中打着哈欠走出来。见到沈靖说“今天胡勒师傅讲的《国论》真的像天书一样,一会儿就开始打盹,他就一声大喊。能吓死我”
沈靖可以脑中想象到当时的画面,不禁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雪春静见到撅着嘴说“你还笑!真应该让你去听听胡勒师父讲,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一说一笑中,两人沿着路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