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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救命的稻草绳

没过多久,王铖身后的羯胡士兵分开一条道,我看到了胥瑶小钰,小红彩云及另两个不认识的女人从人群中走过来,紧跟在六女身后的,还有刚被羯胡士兵抓住的那两个少女。这无疑让我明白,那王铖心思恶毒,他想在胥瑶面前杀掉我,借以打消胥瑶心中对我救出她的希望,以为这样,这恶魔就能得到胥瑶。

自胥瑶被羯胡人掳走以来,我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她,心里百感交集。我曾无数次幻想当我杀光这些羯胡恶魔后,与胥瑶相见的情形。我想那时胥瑶会高兴的跑到我身边,紧紧拥抱着我,亲昵的对我说:“夫君,我就知道你不会任我被羯胡人掳走而放手不管,你始终没有忘记对我的承若,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汉子……。”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相见,连我自己也是深陷绝境,不知道还能不能逃脱,这不得不令我唏嘘,让我无颜面对。我只来得及喊一声:“瑶儿……。”便泪如泉涌,无法再说一个字。

胥瑶满脸悲戚,双目垂泪,她急欲冲到我身边,却被羯胡士兵给拽住不能脱身。

这一刻对我来说,时间仿佛很慢很慢,我为胥瑶深陷虎口而痛苦,也为自己不能救她出来而自责,可现在这情形,我无可奈何。

一直落泪的胥瑶忽然转了脸色,变得无比决绝。她抽泣着说:“夫君,我已与你恩断义绝,从此再无任何瓜葛,咱们……各安天命也罢……。”说完擦了擦挂在眼角的泪珠,转身对那王铖说道:“王将军,妾身此后必安心在您身边伺候,不再做其他妄想。”

小钰不相信地拽了拽胥瑶,她轻声说道:“小姐……,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未说完的话被胥瑶的眼神硬生生顶了回去。

那王铖闻言哈哈大笑,获取美人心后强烈的自豪感让他无比满足。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连自己老婆都愿背叛的男人,活着还有啥劲,让我送你一程好了。”说罢提起虎啸,欲上前置我于死地。

胥瑶赶前一步跪在王铖脚下,手抱那王铖的双腿,泣声说道:“王将军,妾已甘心委身于你,何苦还要为难他,看在我的面上,饶他一命,放他走吧。”

我被胥瑶的无情搞蒙了头,听到她那番绝情的话无比心痛,我不相信那个与我亲密无间,恩爱有加的妻子,如今却愿意跟随掳走她的恶魔。那一刻我似泄气的皮球,失去了所有勇气,根本用不着王铖动手,我也会了结自己。可胥瑶眼下的举动,让我很快明白了她的本意,她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换取我这一条贱命。我哽咽着喊了一声:“瑶儿……你不能这样……。”便伤心得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

王铖弯腰把胥瑶搀扶起来,他猥琐地笑着,抚摸着胥瑶秀美的脸庞说:“来,我的美人,站起来,为这么个临死的人犯不着跪下。不过我不能放他走,这人杀了我好多兄弟,放了他我如何向死去的兄弟们交代?再说,他一死,你也再没了念想,必能安心跟随着我。除了这一件事,其他任何事我都依着你,等我们走出这深山,带你回我老家,便不再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好生在家陪着你,如何?”说罢欲推开胥瑶,提刀上前,想亲自把我杀死。

胥瑶突然冒死作了个大胆的举动,她紧紧抱住王铖的身体,使他暂时不能动弹,并昂声大喊:“夫君,还不快跑……。”

胥瑶这凄凉的喊声让我清醒,我知道自己不能死,胥瑶她们就在我眼前,而胥瑶依然深爱着我。我很想现在就把胥瑶及所有女人们都救走,可我也深知此时自己也很难全身而退,且不说那王铖不可能让我靠近胥瑶及其他女人,就算救出了她们,也无法安全逃离,反而会让女人们全都面临死亡威胁。我想,假如今天侥幸逃得一命,只要王铖舍不得杀害这几个女人,那我还有救出她们的机会。

我知道手里的长棍足以抵挡王铖的虎啸,便把龙吟入鞘,双手持棍,横扫我侧边的羯胡士兵,逼迫他们退得更远,不再能威胁到我,同时高喊一声:“瑶儿等我,我必来救你。”便想从高处往坡下冲。

王铖眼看我要逃走,用力推开胥瑶,命身后的羯胡士兵好生看守,提起虎啸便直冲过来,对着我的后背用力一击。

胥瑶及众女惊恐的叫喊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耳闻头顶刀刃破空的微微鸣响,提起长棍猛然转身,木棍一端直朝虎啸格去。我手里的木棍重量不轻,裹挟着风声与虎啸在空中急速相撞,巨大的反弹力让我几乎站不住脚,一不留神,从高坡上跌了下去,连带撞倒坡下的几个羯胡士兵,其他士兵也纷纷向两旁闪避。

王铖也被长棍的力道震得后退了几步,他端平虎啸看了看两侧刀刃,并没有立刻再次对我追杀。

散开在沼泽边的羯胡士兵见我从高坡狼狈落下,以为我已失去了反抗力,又汇聚过来,纷纷举刀向我砍杀。

我连忙翻身站起,紧抓木棍猛扫这些不怕死的家伙。羯胡士兵的战斗力与贾槎和王铖不可相提并论,而且这处地方狭窄,他们逃无可逃,但凡被长棍碰上,没死的也倒地痛叫,稍远的羯胡士兵们更是战战兢兢再也不敢冲过来送死。

在这难得的空档,我抓起刚被木棍打死的一具羯人尸体用力甩到沼泽地里,那尸体压倒一片芦苇后落下,为我从芦苇丛中开出一条道来。

我心知得在这芦苇丛中斜穿过沼泽,这是逃到湖面上最短的距离,我想杨雄会划着木排在沼泽边缘等我。用木棍杵地,我借力跳到倒下的芦苇杆上,趁芦苇没有完全沉入淤泥,赶紧往前跳跃,然后用木棍横扫身前的芦苇,继续往前跳,竭力不让自己随芦苇杆陷于淤泥。

王铖站在高坡上看到这一切,气得直哼哼,他命羯胡士兵冲入沼泽地,想把我再次抓到他面前,当着胥瑶的面把我杀死在此,一绝胥瑶心中的念想。

数个羯胡士兵冲入沼泽地。连日的大太阳把沼泽地边缘晒得干裂,他们踩在此处并无异样。可一进入芦苇荡,他们便发现不妥,脚会随着芦苇杆一起陷于淤泥,当他们好不容易拔出左脚,右脚会陷得更深根本拔不出来,没多久整个身体已经陷入大半。

陷于沼泽的羯胡士兵拼命叫喊,想让岸上的同伴救出自己,可惜这些人刚才立功心切,冲的太猛而离岸太远,岸边的羯胡士兵递过去的长木棍他们够不着。众多羯胡人只能急得直打转,眼看同伴越陷越深,快要没顶,却想不出其他有效的办法。

我也并不轻松,得益于提前便知道这处能吞噬人,我时时小心,轻身跳跃,不敢在同一丛芦苇杆上停留太久。眼看快到湖面,严岩和杨雄站在木排上朝我招手,令我大喜过望。

王铖并不甘心让我逃走,而他自己的士兵有些人已经全身没入淤泥,只剩两个士兵只露出个头来,他们伸长脑袋努力呼吸,身体却不由自主往下陷。王铖知道不可能再派人来追击,便从士兵手中取来强弓,张弓搭箭,满弓向我射来。

我小心翼翼,无暇他顾,根本没注意王铖射来的箭。越过芦苇荡后有一片两丈余远没长芦苇的浅水区,木筏因水太浅不可能划到芦苇丛边,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过去。透过薄薄的清澈水层,能看到稀稠的淤泥。我在最后一撮芦苇杆上踏了一大步,把那木棍插入淤泥,正要踩上木棍顶端,借助木棍做跳板逃上木筏。我心里还在可惜这只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做的长棍,能抗得过虎啸与龙吟的击砍而不伤分毫,心想这么好的武器却要被我埋没在这淤泥中,颇感遗憾,只听到胥瑶大喊:“夫君,小心身后……。”我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后背便已中箭,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跌落进清汤汤的淤泥地。如果不是木棍支撑了一下,我想我肯定会在跌入的那一刻便全身没入淤泥。

胥瑶在那高坡上高声呼叫,痛哭失声,小钰小红等一众女人们,也呜呜哭泣。唯有王铖眼看得手,高兴得大叫道:“小子,就你还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好在严岩颇有经验,并没有惊慌失措,他吩咐我趴着别乱动,自己大力甩过来系木排的长绳,让我双手紧抓绳头,他和杨雄站在木排上用力往回拽。

这可真是救命的稻草绳,我虽然后背中箭,这会儿却来不及顾及钻心的疼痛,紧紧抓住草绳,被他们拖到木排前,又被拉上木排。

稍缓了口气,我强打精神,不顾杨雄的劝阻,站起身大声对村北那高坡处喊道:“瑶儿,小钰……我会回来救你们的,绝不会放弃……。”我没有听到回应,因为喊完我便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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