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都是省厅的人。楚天傲睁着猩红的双眼,看着被重重黑衣人包围着的省长张宛城。
他迈开沉重的步伐,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亦步亦趋的走过去,张宛城抬头看了一眼楚天傲,他的白丝颓废的耷拉着,整个人毫无光彩,就像一尊土泥塑。
楚天傲望着张宛城呆了整整一分钟,感觉从头到脚冷下去,他的身子跟尸体似的冰冷而僵硬。他反应过来之后哭了,一把推开黑衣人,黑衣人被他推开撞到墙上,他连滚带爬地到了放张秉坤尸体的病房外面,隔着玻璃窗,他看到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张秉坤,他没动没说话,很安静,而且他脸上盖着白色的被单。
他开门进去,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揭开了白色的被单,看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最后一眼,可在最后一刻,他突然没有了勇气,他怎么也没办法看,他只能蹲下身子来,抱着张秉坤的尸体,伤心的哭了起来。
没有声音,只能看到楚天傲的肩膀在一颤一颤,究竟怎样的悲伤,才能让这样一个坚强的男人,用这种隐忍的哭泣方式,来宣泄心中的悲伤。
楚天傲哭了半天,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来了,猛的站起身来,开始四下打量起来,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见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他又冲出去,发疯似的,每间病房开始找起来。
医院的正常秩序都被他给打破了,护士的托盘被他打翻了,医生的诊治被他打断了,他像疯了一样,开始在医院里大吼大叫起来。“陈雨晨!陈雨晨!陈雨晨!陈雨晨!”
直到楚妈在背后一把揪住他。“少爷,少爷,雨晨小姐,我把她安排进咱们的私立医院了,少爷,少爷,您冷静一点,您冷静一点!雨晨小姐还指望着您呢,您要有什么事儿,她可怎么办啊?”
楚天傲听了楚妈的话,这才稍微镇定了一下,他一把抓住楚妈。“她,她怎么样了?”
楚妈看着楚天傲,只能光流泪,不说话,光流泪,不说话。
楚天傲痛苦的皱起了眉毛,放开楚妈,发疯似的往自己的私人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所有的护士都认识自己的总裁,正发花痴的看着楚天傲。
而楚天傲则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他随手抓了一个护士。“早上送来的一个女患者在哪?”
护士被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一向温文尔雅的总裁,今天怎么是这么一副恐怖的表情。
楚天傲见她不说话,就烦躁的甩开她,又抓了一个过来。“早上送来的一个女患者在哪?说啊!”
楚天傲现在就像一头正在发怒的狮子,烦躁极了。
眼镜医生适时出现,挽救了正陷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护士们。
眼镜医生快步走了过来,稳住正在发狂的楚天傲。“总裁,总裁,您冷静一点,陈小姐在重症监护室!”
楚天傲一听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在重症监护室,他高大伟岸的身体一阵摇晃,差点就要瘫倒在地,幸好有眼镜医生及时扶住了他。
“总裁,总裁,您一定要挺住,挺住啊!”
楚天傲艰难的开口。“带……带我去,我……我要看看她。”
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病房外,透过玻璃,他看到了雨晨。
她全身都被白色绷带包着。她的头上包着几层纱布,很干净,隐约可以看见里层的纱布都染红了。他看到那条绿色的线,用一种很微小而衰弱的频率跳动着,他在想,不要出现香港电视剧里那种傻B的剧情啊,女主角的心跳图最终变成了一条直线,男主角就哭死在她的床面前。
他看到雨晨起码还活着,没有像张秉坤一样,成了……那样。他觉得自己的心起码暂时还能回到自己的肚子里,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也暂时还能留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转头,问眼镜医生。“她……”
眼镜医生很职业的回答道:“脑部受到外物剧烈击打,严重受损,身体有多处擦伤,老实说,总裁……”
楚天傲没有继续看着眼镜医生,又把头扭回去,看着雨晨。“多少的存活率?”
眼镜医生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叹了一口气。“30%!”
楚天傲笑了,挥了挥手。“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眼镜医生伸手想拍拍楚天傲,给他一点撑下去的力量,可觉得自己的身份有点不合适,只好摇着头离开。
楚天傲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立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雨晨。
她像一个小婴儿一般,安详的睡着。尽管呼吸是那样的微弱。
楚天傲,你想抱抱她的几率是30%,你想再看到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深情款款的望着你的几率是30%,你想再亲吻她水蜜桃一般甜美的嘴唇的几率是30%,你想再和她一起去天雨岛的几率是30%,你想再次与她一起体验********感觉的几率是30%,你失去她的几率是70%,这笔买卖,你输定了。
楚天傲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神啊,如果有办法可以换回这70%,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
楚天傲趴在玻璃上看雨晨,跟小学的时候参加学校组织的参观革命博物馆的时候一样虔诚,过往的人走过的时候都会看他一眼。人们都会想,这个男人的眼神为什么是那样的悲伤,好像凝聚在他眼中的不是血丝,而是心碎。
楚天傲心里在想,以前那个会笑会说话会和我打架的那个雨晨多好啊。她总是喜欢趴在自己的胸口,玩弄自己的小果实,眼神亮闪闪的,看着就让人沉醉。她总是喜欢把眼泪狠狠的憋在眼眶里,伪装坚强,她真的也很坚强,被几个大汉围着打都没有退缩一下。
想着,想着,楚天傲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模糊了,这几天,只要站在这个地方,他的眼睛总是会模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也不知道他还能再坚持多久,他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他的大脑甚至都不敢试图去触碰这个话题,因为那是雷区,他怕自己被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