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晨说了这些,平时打死她,都说不出来的话之后,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脸红,她竟然突然觉得这种自我糟践很有味道。张秉坤有点火了,“陈雨晨,你有事儿说事儿,别以为糟践自己就可以报复得了你的仇人,你只能报复那些关心你的人们。为你伤心的只会是爱你的人,伤害你的人现在不知道躲在哪儿大牙都笑掉了。”雨晨笑了,“我不是报仇,我没怎么,我高兴,楚天傲终于找到人给他生儿子了……咳咳咳”她没讲完就被酒呛得七荤八素的,她摊出手问张秉坤要手帕。张秉坤把他的手帕给她,她接过来的时候心里突然空虚了那么一下。她突然想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用手帕的男的并不是只有楚天傲一个。可是,为什么她爱的男人,偏偏就只是出天傲一个呢?“你真******不是男人,好好的用什么手绢啊,以后别用了,赶紧给我丢了……咳咳咳”她又被酒呛到了,雨晨突然在想,我是不是叫错了酒,怎么这么烈呢?
她嬉皮笑脸地对张秉坤说:“我他妈叫的是啤酒还是白酒啊,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别人还以为我跟这儿哭呢!好玩儿吧。”张秉坤拿起酒,仰着头喝了一瓶下去。看得雨晨目瞪口呆的。他把空酒瓶往桌子上一砸,“陈雨晨,你要比谁更会糟践自己是吧,来啊,我也会。今儿谁都不要回去了。******都喝死在这儿。”雨晨望着张秉坤,他的眼睛红红的,脸也红红的,她突然哭了。
张秉坤过来抱着她,“小宝贝儿,乖,别闹了。”雨晨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觉得特别累。听着一样宠溺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知道,她的眼泪全部流进他脖子里去了,幸好这屋子里开着暖气,要不估计他衣服里都得结冰了。
她刚才的坚强全部都碎掉了,和她胸腔中那块小小的东西一样,都碎掉了。她带着哭腔问,“张秉坤,你说说,唐美琳真的比我好吗?楚天傲为什么要和她生儿子呢?”她隐约地觉得张秉坤的身子抖了一下,然后他把自己抱得更紧了,都有点让她不能呼吸了。“没有,我觉得你挺好的,就是这脾气,改改,不要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扛着,也不要在别人面前总是表现你坚强的一面,其实你很脆弱,真的很脆弱,你就知道跟别人面前装大头蒜,然后自个儿回家哭去。雨晨,这样做人会很不开心。”雨晨听了张秉坤的话眼泪一直流。她现在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估计要喝醉了。雨晨靠在张秉坤的肩膀上,觉得眼泪似乎无穷无尽,可能刚才喝的酒都转化成眼泪了吧?不然照这个流速,雨晨觉得自己早该干成木乃伊了。
张秉坤大尾巴狼肯定是喝多了,因为雨晨记得,当她自己喝完一小瓶啤酒想要伸手去捞桌上的酒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摆满了空瓶子,她记得自己只喝了九瓶左右,估计剩下的都是张秉坤喝的,她看着他,他的眼睛跟兔子似的,脸也很红,整个一小番茄。
张秉坤还在说着各种各样的胡话,因为雨晨也高了,所以没怎么记得住,就记得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他说,你愿意吗?你愿意吗?
雨晨很想问他,到底要问她愿意干什么,可是问死了他也还是不知道。
雨晨也不管了,又叫了酒一起喝。她想,人生一百年反正是死,喝死得了。晚上两点酒吧就关门了,雨晨和张秉坤走出来,她觉得头重脚轻的,她知道明天早上起来肯定头跟贼敲过一样往死里疼,不过她也不想管了,她现在就想把自己随便搁哪儿给放平了,她要横了。
她一扭脸,看见张秉坤要掏钥匙开车,她看张秉坤那个样子,站都站不稳,“你得了吧,让你开等于自杀,本来我就够倒霉了,头上有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今天再被你给带沟里去,明天报纸再一宣传。”偷情男女,双双葬身车海“,太他妈丢人了,让楚天傲知道还以为我多爱他呢,为他还寻死了。
她一把抢过车钥匙,把张秉坤塞进车子后排,让他躺在那儿,然后她到前面去开车,绑好安全带就出发了。
雨晨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嗓子也很痛,眼睛花,头晕,没方向感,反正什么事儿倒霉她就来什么。
她在路上奔驰,觉得跟在银河上跑似的。刚才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她和张秉坤面前摆满了啤酒瓶儿。张秉坤是彻底地昏过去了,在后面发出幸福而沉重的呼吸声。她记得自己以前看到过一句话,好像是说,所谓的幸福,就是在哪儿都可以安静地睡着。想到这里,她眼里又充满了泪水。想到自己以前在楚天傲的怀里,她曾以为那是她永远的幸福归宿,可是现实告诉她,谁也不是谁的幸福,谁也不是谁的永远,曾经的海誓山盟,也可以变成现在的狗屁不是。
前面的路都变得模糊了,吓得她赶紧抹掉泪水,可结果当她再看清楚路的时候,她发现前面已经没路了,是栏杆。
虽然雨晨的安全带只是随便系了一下,不怎么紧,可是还是保护了她,她只有头和胸腔撞在方向盘上,头流了点血,痛晕过去了。可是张秉坤却从后面直接飞上来撞在挡风玻璃上。雨晨在晕过去之前只记得,他的头当时就耷拉在她的面前,他当时的血流下来模糊了自己的眼睛。
等雨晨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车已经冲下了公路,翻倒在一片废弃的工地上。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意识,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色,张秉坤满脸是血,完全看不到有任何呼吸的迹象。他像是睡着了,眼睫毛长长的像她小时候在童话书上看到过的那些干净漂亮的男孩子。可是她知道,他现在也许痛得要死,难受得要死。可是他还是这么安静,也许他正在从梦魇中走出来,但也有可能,他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掘出的那个深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