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回,一路上气氛尴尬的有些冷清。
唐清云途中问了一句:“傅,傅大人身体如何?”
“偶感风寒,休息了两日便好了,还是日日被仲伯拉着下棋。”
“哦,那就好。”
说完一路便再无人说话。
到了家,唐清云大步走向左韵秋厢房。敲了敲门。
“请进。”
唐清云进屋,小心翼翼取出砚台,递给左韵秋。
“就是这个地图。”递给左韵秋之后,回头见另外两人也进了屋,便上前去把门关好。
左韵秋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片刻,方才抬头吩咐道。
“月娘,你去取两张纸,还有笔墨。”
等月娘拿来纸,左韵秋铺好一张在桌上,将砚台底蘸了墨,轻轻印在白纸上,提笔轻描几下,一张地图浮现在纸上。
“打水将这砚台清洗干净。”
月娘轻应一声,便去端水了。
左韵秋也不多言,拿着笔,在另一张纸上开始勾画。
唐清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不敢多言打扰。
左韵秋画出的地图山峦比砚台印出更加详细,山脉走向,水流宽窄,地势高低,清晰可见。
画完之后,便坐下,仔细对比了前一张图,又仔细端详片刻。
在自己画的图纸上,用笔勾勒圈出两座山。分别在山峰旁备注了山名。
吴家山,九溪山。
“这应该便是少庄主要找的山。”左韵秋将自己画的地图递过去。
唐清云目瞪口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神秘的藏宝图,就这样轻易被解开了。
“从前知你聪慧过人,今日亲见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陆秋白轻轻笑道。
“是你。”左韵秋一直低头研究图纸,这才注意屋里还多了一个新人。
“你们认识?”唐清云疑惑,二皇子和左韵秋熟悉也就罢了,这陆秋白自小和自己长大,他认识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儿时见过一面。”陆秋白淡淡道。“家父和左父是生死之交的好友,因我二人同年生,便各取名中有一秋字。”
“你俩还有这么一段……缘分。”唐清云也不知如何接话,忙转移话题,“图,图纸你拿去交给傅太傅吧。”
“且慢。”左韵秋轻声道:“少庄主,图纸能否还给我。”
唐清云尴尬拿着图纸,却不敢犹豫,交给左韵秋。
左韵秋将图纸放在蜡烛上点燃,化为灰烬。
“这是……”唐清云有些不解。
“此图若是被他人知晓,陆大人带在身上,堪比催命符。”
“是我考虑不周。”唐清云微微叹息。
“还望陆大人能在此多侯几日,等在下处理完眼下的事,再与少庄主一起回唐庄商议图纸一事。”
“没事就住几天吧。”唐清云转头笑道。
“好。”
“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吧。”沉默在旁的景华突然淡淡道。
唐清云见大家各自出了门,故意放慢脚步。
“少庄主还有话要说么?”
唐清云转身,快步上前。
“是这样,今日你所说铁器一事,我听了之后,发现和景华调查的事情,似乎有些相似之处,所以我建议你两人可以互通有无,一起协助调查,或许线索更多。”
“唐庄之事和朝廷之事有相似之处?”
“嗯。”唐清云点头。
“你和顺王爷提及了?”
“提了。”
“他如何回答。”
“他说,是个好方法。”
左韵秋微微沉思,“既然如此,便按照少庄主吩咐,待会我去找他。”
唐清云来回走了两圈,远远望着院子里的身影,踟蹰不前。
从前多随意,无拘又无束,如今他是驸马爷,自己也嫁为人妻。两个身份如隔千重山,如离万里海。
“清儿。”陆秋白见门前的人影,轻声唤道。
“我,我就是路过,想顺便问问一些事。”唐清云硬着头皮走上前。
“嗯,你想问左韵秋的事?”
唐清云点点头。
“萧将军和我父亲驰骋战场多年,威名皆能另敌人闻风丧胆,两人并肩作战多年,也是生死之交,后来战事平息之后,萧将军赐封府邸在平州,镇守平州关,听闻,当年萧将军家老夫人七十大寿,宴请众将士与亲朋好友,寿宴结束之后,当晚突然着了大火,大家都喝醉了,也有传闻还被下了迷药,总之,将军府一把烧了精光,朝廷追查了多年也无果。”
“既然能下药,为何不直接下毒,还要放火烧,多此一举。”
“这样可以一次毁掉所有相关的蛛丝马迹。所以真相难查。”
“难道永远也查不出真相了?”
“不一定,有时候,无法查出的真相,时间久了,自己就会浮出来。”
“萧将军和左韵秋是?”
“萧将军有两个儿子,萧远秋,和萧远山,当年还以为都……没想到改名左韵秋,还出现在唐庄。”
“左少总管和左总管是亲戚,这样看来,左总管当年从火场救了萧远秋,改名左韵秋。”
“不一定。”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左总管救的。”
“不一定是萧远秋。”
“啊?”
“萧远秋和萧远山是孪生兄弟,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他们从华都搬去平州那天,爹带我去送行,因此见了一面,我根本分不清两人。”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左少总管这些年,心里一定很沉重,像他这样聪慧过人的人,对自己家的灭门惨案却无从下手。”
“举重若轻,说的大概就是如此。他心中也一定是在等,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他就会一把将真相抓出来。”
“我一定会倾尽所能去帮他,早日找到那点蛛丝马迹。”
陆秋白望着认真的唐清云,沉默不语。
唐清云摸摸头道,“毕竟我是唐庄少庄主,他为唐庄付出这么多……月娘又经常做饭给我吃。”
陆秋白温柔一笑。
“夜晚风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你也是。”
唐清云走在回房的路上,朝书房望了一眼,灯还亮着,左少总管应该是去找景华了。
左少总管是萧远山还是萧远秋,也许左总管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当年,当他从火灾中醒来,是如何承受那巨大无比的悲伤。想来都让人难过。
然而这些年,在他身上,却看不见一丝仇恨的气息,除了聪慧过人的头脑,就只有深到骨子里的沉稳和坚韧。
表面看起来越是平静的人,也许越是经历了大苦大悲,所以,人生已没有什么能再轻易引起情绪的波动。
人生皆不易,但愿今后,即便历经磨难,每个人,依然能按照自己心意而活。
唐清云站在书房前面发着呆,突然门开了,左韵秋从里面走出来。
“少庄主,还有事?”
“我……”唐清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想起来,忙拿出梳子。
“我路过,遇到你正好,你帮我把这个梳子拿给月娘,我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
“多谢少庄主。”左韵秋收好礼物,行礼告辞。
“清儿。”景华站在门口,招招手。
唐清云上前。
“我要离开两日,这两日我不在,你就是院子的女主人,有事就吩咐下人去办,自己不要乱跑,知道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