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林间小道缓缓行驶,泥路颠簸。
“前面找个宽敞的地方,休息会,让马吃点草。”
“是,少庄主。”
四人下了马车,唐清云将月娘准备的干粮拿出,左韵秋站在树下,凝望着林子深处,神情微变。
唐清云也很快警觉,将包袱往车内一仍,快步走到左韵秋身边。
周围异常安静,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
马岳刚拴好马在树上,忙解开,牵着马走过来,“少庄主,怎么办?”
“一有机会,你带左少总管骑马原路返回。我和冯叔断后。”
“少庄主,我留下断后吧。”
“就按照我说的做。”
马岳正犹豫,大喝一声,“小心!”
唐清云转头,一张网从身后横扫而来,连忙拉住左韵秋,往旁边跃开几步。
“哟,身手不错啊。”草丛里,一个大汉站起来,十几人从草丛走出。将四人团团围住。
“各位大哥,我们的钱财都在马车上,你们自己拿,我们不反抗。”唐清云摆摆手。
“就你这破马车,能装几个值钱的?”
“江湖不是有江湖规矩么,我们四个大男人,你们不就只能劫财么。”
“少废话!”领头大汉手中的刀一挥落,众人拔刀向前。
唐清云和马岳将左韵秋护在中间,冯叔护后,清云扇一开,银针刷刷朝前方射去,轻功一跃,又将左右上前的两人踢开。
两个土匪直接用麻袋扑过来,刚套在左韵秋头上,就被马岳一掌劈开。
“上马!”唐清云扫开前方,“快走!”
马岳一把将左韵秋提上马,踢开两人,跃上马,策马疾奔,回头看了看,咬咬牙,从腰上掏出信号弹。
唐清云的轻功可以轻易逃跑,但她现在必须为马岳多争取一点时间,让他们跑远一点。
一把大刀砍来,唐清云侧身一闪,以扇面弹偏,没想到这刀背一转,力道之大,硬生生将她震开几米。
“别管他,都去把马上的人给我抓回来!”
唐清云闻言,忙飞身上前,纠缠了片刻两人体力难敌众人,挡住两人,扇面挡了一刀,踢开一剑,身后一刀砍来,连忙躲闪,被人一脚踹在腰间,来不及躲避,飞落在马车上,从马车弹落地上那一瞬,却被人飞身接住。
“清儿!”
“你……”唐清云正想说你来了,转头看到来人,伸手推开。受伤力道不够,那人反抱的更紧,也不多说,唐清云痛的晕了过去。
醒来时,那人坐在床边,一脸温柔凝视着她。
唐清云刚掀开被子,却被快速捂上按下,“他们现在都很安全。”
“他们在哪?”
“你先安心养好伤,我再告诉你。”
唐清云淡淡道,“谢公子相救。”
那人的眸子里一丝失落,“清儿,你瘦了。”
“公子认错人了,我是唐庄少主唐清云,不叫清儿。”唐清云将脸微微转向内侧。
沉默了一会,那人轻柔问道:“饿了么?”
唐清云点点头。
“把粥端过来。”
一旁的婢女从桌上端来粥,男子接过,挥了挥手,将勺子搅拌,吹了吹。
“我自己来吃。”
“好,慢些吃,有点烫。”低头颔首,轻吹微晃。
唐清云端过粥,温度刚刚好,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
“别急,厨房还有。”
“不用了。”唐清云抹抹嘴,“味道怪怪的……”
男子接过碗,轻轻笑道,“我将药和在粥里,这样药吃起来不会太苦。”
“什么药?”唐清云警惕的蹙眉。
当年中毒的事情,她虽不知道是谁下的毒药,但终究因他要娶她而引起。
她问过苏姑姑自己中的什么毒,苏姑姑说她当时体力中了两种毒,并不好识别。
碗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那人有些错愕。
“都是大夫开的药,主人亲自熬的,公子不要紧张……”
“退下!”一声淡淡的冷令。
唐清云握紧被子,轻声问道:“这里离洛城多远?”
“你现在这个样子坐马车都难,等你伤好些了,我自会送你回去。”
床上躺了两日,唐清云已恢复许多。可以下床四处走动了。
湖心亭内,桌上摆着碟糕点,一壶清茶。
“我伤已好,就不多叨扰公子了,今日便是来辞行?”
“坐下来,尝一尝。”男子指了指中间的绿豆糕点。
一直以来,唐清云对于过去的记忆都是些零碎片段,看着桌上的糕点和眼前的人,她脑海中恍然多了一个画面,她浑身脏兮兮,和他在同一辆马车上,吃着同样的糕点。唐清云不想去回忆那些旧事,坐下随手拈了一块。
一口咬下半块,有些干,轻轻咳了一声,一杯清茶递过来。
“别噎着。”
唐清云接过茶,抿了一口,望着他。
通往湖心亭的长廊,两个守卫伸手拦住来人,“站住!”
亭中两人望过去。男子摆摆手,“全都退下。”
景舜望着唐清云,“接你的人来了。”
唐清云愣了愣,放下手中半块绿豆糕,站起身。“谢谢,告辞了。”
景舜拿起那半块绿豆糕,自顾吃起来。
景华上前拉起唐清云的手。
“多谢二皇子这两日的款待,来日再登门拜谢。”说完,拉着唐清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湖心亭,景舜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嘴角一丝意犹未尽的苦笑。
唐清云一路被紧紧牵着手,一直到上了马车,景华突然将她抱在怀里,“是我来晚了。”
“放开,痛。”唐清云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调养了两天,恢复不少,但是伤口经不住这样用力。
景华连忙松手。
月娘的小院子,书房里坐满了人,左韵秋的神色依然谦恭温良,就像这一次抢劫自己并未参与。轻轻的端着面前的茶杯,细细品茗。
“溪流山的土匪向来只劫商队。”景华望向左韵秋。
唐清云想了想,“这次,他们貌似只想劫人。而且目标好像是左少总管……”
“韵秋这些年一直远在图关山,远离江湖,素未与人结仇,这些土匪为何要抓他?”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左韵秋放下茶杯。
“难道是潘城的账目有问题,他们想杀人灭口?”唐清云疑惑道。
“那倒不至于,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只不过,漏洞太大,便需要时间去填补。”
唐清云拍桌,“这些人真够大胆,居然勾结土匪。就为了多拖延几日。”
“这应该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左韵秋低眉望着茶杯中,沉入杯底的茶叶。
“不管他们什么目的,让爷爷派人清剿这匪窝,也算是为民除害。”
“少庄主的用心,自然是好的,只是,若唐庄插手剿匪。这就变成了江湖斗争,朝廷都无法剿灭的匪窝,唐庄若是做到了……”左韵秋沉默,眸光扫向景华。
“那么富可敌国的唐庄就成了朝廷最忌惮的江湖势力。”景华不紧不慢补充道。
“是我考虑不周……”唐清华叹息道。
马岳站在门口,轻轻敲门。
“进来吧。”
“门外有人送信,是给景公子的。”马岳递上信函。
景华也不避嫌,当众打开。
“溪流山失火了。”
匪窝被一把火烧光了。
朝廷围剿多次都失败收尾的匪窝,就这样被一把火烧光了。这也太突然了。
溪流山丛林密布,匪窝入口隐蔽,官兵往往林里迷路也找不到半个人。还总是遭到隐蔽的土匪突然的袭击。没想到这次才两天的时间,居然就被解决了。
众人一脸惊讶,左韵秋听闻最是淡定,嘴角清扬,似笑非笑道,“果真是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