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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除夕独夜

大年三十早晨,我睡了个大懒觉。一觉醒来,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开始和妈妈准备年夜饭。说是年夜饭,其实这里的风俗是下午三四点钟就开吃。这里的风俗还不让离过婚的女人待在娘家过除夕,所以这顿年夜饭的主角,只有我和妈妈。

我们做了很多品种的菜,有腊的,有蒸的,有卤后回锅的,有红烧的,有辣炒的,有油炸的,还有一碗汤,不仅品类全,而且每样菜都是小分量,保证了营养又不浪费。两个人也得一大桌子菜热热闹闹才好。

放过鞭炮,吃过年夜饭,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我们收拾了一下桌子碗筷,妈妈就被叫出去打麻将了。她想带着我一起去,我怕生,不喜欢在不认识的人家里长时间待着,就没去。她告诉我厨房和冰箱都有吃的,一会儿晚上饿了记得拿。我点点头。

我以为她只是寻常的饭后来一局而已,没想到这边的习惯是除夕夜打通宵麻将。我知道妈妈今晚不会回来后,就玩了会手机,打开了电视。终于熬到了八点,春晚可算是开始了。

我把家里的灯都打开,然后抱着一个被子窝在沙发上,逼着自己看起了春晚。我不记得这是冯巩第几次说“我想死你了”,也不记得哪个明星来了,哪个明星走了,更不记得语言类节目演了些啥,只要耳边有这些热闹的声音就好。

这时候的北方,可能才刚开始吃年夜饭和饺子吧!

“你在看春晚吗?”我问林浅嵘。

“在啊!刚才那谁说的那句太逗了!”他回。

“那你会等到零点吗?”我接着问。

“我尽量吧,这几天也没好好休息。估计八成会等到那时候。十二点炮声隆隆的,想睡也睡不着啊!”他回。

“那我要做第一个给你发祝福的人!”我直言我的想法。

“可以啊!不过我不能把我第一个祝福发给你!因为我要对我家姐姐说‘生日快乐’!”他说。

什么嘛!我眨巴着大眼睛,憧憬着,盼望着,希望他也能和我一样,想把第一份祝福送给我,没想到他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啊!说生日祝福就说嘛,干嘛一定要在我兴致勃勃的时候浇我冷水!还带着傲娇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什么姐姐让他如此上心,据我所知,他是独生子啊!

我突然,一下子,没了力气。心也被堵的喘不上气儿。呆坐良久,才想起来回他:“那好吧,那我送我的,你送你的。”

我终究,还是独自一人,在这寒冷的除夕夜,黯然神伤。我以为我仅剩的热情,能换取一丝温暖,没想到却是一盆冰水浇过来。我以为这些天,我们互相道着想念,他会把我放在心上,没想到在他那里,思念只是闲暇时刻的消遣,关键时刻我排不上号。

是啊,外面的万家灯火哪个不是热气腾腾?他也在家和家人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着吧!此刻良辰美景,谁又有义务来安慰孤独的我呢?

有的人长大了才知道世界的中心不是自己。而有的人,比如我,从小就知道。我的爸爸对我的堂弟比对我好多了,甚至说以后我家房产会留给他,留给他们王家人。我的妈妈对我还不错,可是她在这个家族势单力薄,经常被奶奶欺负,后来连带着也不是很喜欢我了。现在他们南北相隔,一个和新成员组成的三口之家回到老家团圆美满,一个和儿时伙伴聚在一起搓搓麻将联络感情,徒留我一人,风也好,雨也罢,满城烟花,没有一支是我能消受的。

就在我意志消沉之时,前些天在博物馆撇了一眼的千年古尸,他好像趁着天地间同庆新春而管理松懈之际,连夜跑了出来,他离我越来越近,身影越来越清晰……我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把头埋在被子里。屋子里是那样安静,安静到只有春晚的奏乐声,和外面稀稀拉拉的鞭炮声。

过了好一会儿,恐惧和害怕激起的肾上腺素褪去后,我慢慢把头伸出被子,使劲儿的盯着电视里的董卿。好希望她可以多看我一眼,让我不再觉得自己孤身一人。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汇流成河。我站起来拿纸巾,拖鞋声大的啪啪作响。

终于,新年的钟声敲响。我发了“新年快乐”给林浅嵘。本来打算写一篇长长的表白文,揉碎满心的思念,摘出柔软的真心,化成文字发给他。那些语句都已经想好了,但是刚才他的态度,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给他发“新年快乐”这四个字,不过是为了信守承诺。既然诺言兑现,那还等什么?任它窗外是如何炮声隆隆,我自睡去也!

想是这么想,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回没回我。过了好久,他才回了我一句祝福的话,并附带一个红包。我很大度的回了个更大的红包给他,并附上“祝你姐姐生日快乐”几个字。然后,关机睡觉。

梦里,哗哗的大雨,我独自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水串成帘。漆黑的夜晚,我冒着雨去关大门,没有人陪,孤零零的不敢睡觉只好不停的看着电视。电视时不时的冒着雪花白点点,旁边还有个声音问,这位同学,你的心里阴影面积可不可以十分钟求出来?我绝望了拿出了草稿纸,却不知道如何下笔……

不管除夕夜多么艰难,它终究是过去了。人们锣鼓喧天的庆祝着大年初一。我好像也忘了昨夜发生过什么,对于林浅嵘的想念,分毫未减。我甚至有点鄙视自己了。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儿又开始吵架。

小人儿甲说:“你又不是他心上的那个人,你干嘛那么在乎他?”

小人儿乙反驳:“我想不想他,和他想不想我,是独立的两件事。我喜欢他,把他当作唯一,是我的事。谁还没几个亲近的人?他把别人排第一不是很正常吗?他现在和我并不算熟啊!”

小人儿甲说:“你做得到一直这么理智吗?你敢拍胸脯说昨天你的心不疼?不要自欺欺人了,早点决断吧!长痛不如短痛!”

小人儿乙不是很服气:“我还想试试。我还想着他。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那我就是想他,我能怎么办啊!”

小人儿甲败下阵来,耷拉着脑袋说:“我也想他。”

于是,他们统一了思想,实事求是的承认,我没有被“在林浅嵘的心里排名很低”这件事打败。我还愿意坚挺着去思念他,喜欢他,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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