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铁心想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欺骗斯图翰切。反正他是要想办法离开北野的,以后北野再发生什么事情,跟他也没有关系。所以才说了刚才的话,但是说完以后他又有些后悔。毕竟就算是要说实话,也可以讲究一下策略。说的这么直白,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真的惹恼了人家,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斯图,你也不要因为所随口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过于灰心。毕竟虽然希望不是很大,也不是完全没有。”
斯图翰切连忙问道:“既然有机会,还请你将这机会言明。”
姜铁心本来不欲多说,不过还是提点道:“按照北野的习俗,是要立幼。如果按照这个规矩,将来继承大汗之位的人就应该是白哈尔。他是小王子,天生就是要继承遮天汗的财产的。你们这些兄长只能分家另过,这是老规矩。所以即使现在白哈尔并没有显示出多少过人之处,依然在继承大汗之位上有很大的可能。
可是如果按照中州的规矩,却应该立长。遮天汗虽然是东胡的大汗,但是他向来不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所以说不定会打破东胡的规矩,然后开始用起中州的规矩。
哲里都这人毕竟已经年长,也显示出自己的几分本事。他手里又是有兵马的人,所以直到白哈尔长大并且有自己的兵卒之前,哲里都一直都会对大汗之位有所觊觎。他们两兄弟一为长一为幼,却都有继承大汗之位的可能性。
至于你,才能是有的,为人应该也可以。但是偏偏年龄却在二人中间,所以对于大汗之位,你是最没有可能的。”
“铁心说的对,对于大汗之位的竞争,我确实是身处劣势。可是如果我这人并不喜欢服输,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亲自去试一试。”
姜铁心听到这话,倒是没有感到斯图翰切过于自大,相反却觉得这家伙倒是真的有点向上爬的冲劲。他再次开口说道:“既然年龄上你不占优势,想要上位就只能用另外的途径。如果遮天汗不立长也不立幼,相反却起了立贤的心思,你就有机会上位了。不过你要小心,三种立储之法,遮天汗用哪一种都是有可能的。如果他已经说出来要用哪一种方法,你就不要再试图去挑战他的想法了。
遮天汗是一个像淮恒侯一样的盖世英雄,起码到现在为止。你们兄弟几人,我没有看出来任何一个人有机会能够超过他。你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前,努力体现出自己的贤能。一旦他下定决心,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话说的其实不是很中听,但是道理却没有错。所以斯图翰切还是应声:“我也想表现出自己的贤能,可是该从何下手呢?”
“草原上的权力,都是来自于暴力。如果你表现出自己拳头够硬,自然更容易得到遮天汗的青睐。比如现在跟西戎的交兵,就是你表现的好机会。”
“西戎人能够跟我们东胡并存于北野,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听到这话,姜铁心满脸都是不信的神色:“你可是遮天汗的儿子,怎么会害怕西戎呢?”
斯图翰切摇摇头:“我并不害怕西戎,只是不知道你怎么会说这是一个好机会。毕竟现在我们跟西戎还是有合作的,突然翻脸似乎不会有什么好名声。这里毕竟是北野,在草原上是很注重名声的。一旦因为跟西戎交兵,就会落下一个背叛盟友的名声。为什么父汗没有再第一时间就跟西戎交兵,这方面也是他考虑的一个原因。”
如果姜铁心真是草原上的汉子,或许会被斯图翰切的话给糊弄住。但是他毕竟不是北野的人,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看问题比所有这个世界的人,都要更加脱离表面而触及事情的真相。
姜铁心一点也不信斯图翰切的话,因为他知道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草原上重视名声这种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但是如果有人真的信了,那才是走火入魔了。
“斯图,你如果诚心要找我帮忙,可就不能不信任我。否则一个不信任我的人,我就是再怎么费劲出主意,也不会让他信服的。如果不信我,就不会信我的主意,那我可就不会费劲去想主意了。”
“铁心,我当然不会不信你。只是我说的也是真的,草原上的名声确实很重要。无论是对父汗,还是对其余的部属。一个没有信义的人,都会受到他们的轻视乃至排斥。我不能冒这种险,那会得不偿失的。”
姜铁心耸耸肩:“这就要看你自己的取舍了,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你自己说了算。”
斯图翰切沉默了一会,然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你之前说的很有道理,无论是立长还是立幼,对我都很不利。只有立贤,我才有机会。可是草原上哪有多少事可以让我的贤良体现出来,恐怕战功才是最直接的。这一次哲里都是在战场上立功,我收拾左贤王,毕竟不是跟外敌对战。如果能够跟西戎对战并且得胜,的确能够让我的处境一下子变好很多。”
“孺子可教也。”
听着姜铁心这明显有些托大的话,斯图翰切也不恼怒。他朝着姜铁心拱拱手:“父汗还没有定下来到底由谁出战西戎,我和哲里都是最可能的两个人选。我现在就去请战,争取能够夺得这次机会。”
斯图翰切拱拱手就走了,姜铁心继续坐在篝火边。没等太久,就见到池丽格乐走过来说道:“二王子真是太大方了,赏赐了很多礼物。”
“不是他大方,而是我对他有用而已。”
姜铁心说的是真心话,不过他的看法却被老榆树所反驳:“其实你的用处没有你想得那么大,斯图翰切不会没有自己的谋士。你能想到的,他的谋士又怎么会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