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前面的确不是选锋军。但是如果你说淮恒侯杀一个回马枪,就能改变局势,其实也很难。因为你们君子国的保证还是有效的,眼下淮恒侯没有别的中州国家帮衬,已经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大汗看的长远,小人远远不及。”
“我叫你来不是拍马屁的,你也不要做这些无用功。既然让你来替我参详,我倒是不能不看看你的斤两。你猜我既然已经消耗掉前营的贱民,又为何让前营在那里苦战,白白折损这些精锐?”
姜铁心知道不拿出一点本事来,是不可能过关的。就坦承道:“这个事情要分两方面来看,一方面大汗必须狠狠地在淮军身上剜下一块肉,这样才能让淮军士气大丧。之后直面淮恒侯手下的选锋军,才更有战而胜之的底气。
另一方面虽然淮恒侯的选锋军没有来,大汗不是也没有派出最顶级的精锐。东胡五部里面大汗出自柏皇氏,自然整个东胡最精锐的骑兵都在柏皇氏。其余的大庭氏、卷须氏、栗陆氏、骊连氏,虽然也是精锐,但是比起大汗自己的骑兵总归还是差一些。眼下那些骑兵虽然有些折损,对于大汉而言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仅此而已?”
“其余的话,大汗不屏退左右人等,小人不敢说。”
遮天汗再大意,也不会让不信任的人单独近身。所以他很干脆的回应道:“能在此处的都是我的亲信,你有话就直说好了。”
“百年十战,不止是对中州各国是一个很重的负担,对于东胡同样如此。东胡又不像中州那样集权,也就是说大汗毕竟只是东胡的大汗,是部落联盟的盟主,不是真正的帝王。所以其余的部落心有不满,也是可能的。为了消灭这种不满的苗头,或者说让虽然他们心有不满却又不敢付诸心动。眼下这种虽然有所损耗,又不会有损于大局的战斗,不是最合适的吗?”
“大胆。”一直在一边默默站着的哲里都突然拔刀指向姜铁心,“乱我军心者死。”
这种场合也就是哲里都敢拔刀,不过遮天汗只是挥挥手让他退下。然后对姜铁心说道:“你已经有资格在此观战了。”
姜铁心拱手为礼,然后继续向远处的战场眺望。淮恒侯的后军虽然努力奋战,可是终归还是有些势单力孤。虽然隔得远一些,看不清厮杀的场面。可是很明显淮军的军旗越来越少,阵型也开始渐渐散乱。
军旗就是军心,一旦军旗倒下,整支部队也就没有丝毫战斗力可言了。现在淮国后军将军的帅旗还在营中树立,可是小队的队旗却已经有太多散落在地。
没了军旗的指引,队形就无法保持。淮国跟北野相邻,无论是从草原贩卖过来的马匹,还是淮国自己畜牧的马匹,数量和质量都远超其余的中州国家。不过跟东胡比起来,总归还是要差很多。
毕竟马是一种很娇贵的动物,天生就不喜欢拘泥于一个小小的马棚。只有无边无际的草原和凉爽的气候,才是培育良马的好地方。在中州哪怕是顿顿喂豆子之类的精粮培育出来的良马,也未必能有草原上只是吃草的野马长得更加雄壮。
淮国的后军多是背负着难以移动的后勤之物的弱军,在淮国军队里面本来就实力偏弱。像样的良马都在选锋军里面,是集合起来作为骑兵之用。在后军之中也不是没有马匹,不过都是一些驽马。用来背负杂物尚可,如果想要他们跟东胡的骑兵对战却是异想天开。
当然能够被淮恒侯委以统帅后军重任的夏温玉绝对不是一个庸才,他在被东胡骑兵追上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想到对策。他知道只有固守待援才是最佳的对策,否则一旦在逃窜的过程中被东胡骑兵击溃,那可就真的会全军死于此地。
“夏帅,我军损失惨重,恐怕不能持久了。”
夏温玉听到副将苗展扬的通报,只是挥挥手:“下去。”
苗展扬还想劝说,可是他知道夏温玉治军一向严苛,所以也不敢再多言。他走下高台,然后这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就只剩下夏温玉一人,和他身旁那高高树立的帅旗。
因为是在行军途中被追上,所以淮国后军并没有成型的军营可以作为倚靠。全军临时将载有辎重的大车排成一个圆圈,然后守在圈内迎击东胡骑兵的冲锋。
在大夏王之前的上古时期,车兵还是很重要的一个兵种。那时候一辆战车上有三名战兵,还会有十名辅兵跟着冲阵。如果有五百辆战车冲阵,迎面就是上万骑兵也阻挡不住。可是那只是车兵曾经的辉煌,早就不可能重现了。因为现在无论是中州还是北野,骑兵都已经配备马镫和马鞍,这让骑兵的冲击力变得更强,灵活性也远超以往任何时候。
现在的大车已经不是以往的战车,所以绝对不能拿来冲阵,只能围成一圈当做矮墙。虽然骑兵的冲击力很强,但是也不能直接冲垮载着辎重的大车围成的圈子。
淮国的后军除了军官有马匹可以骑乘,其余多是步兵。他们将手中的长矛架在大车上,让东胡的战马不敢靠近大车。但是对于东胡骑兵的散射,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东胡前营多数人都是轻骑兵,作为炮灰的贱民在第一时刻就因为跟淮国人短兵交接的时候被杀光。所以现在只能是轻骑兵骑马冲锋,没办法让贱民这些炮灰上前将大车推开。
轻骑兵冲锋的时候挥舞长刀,可是这种时候长刀可不好使,只能在冲到大车前面的时候让战马拐弯。然后在战马跑走之前,朝着大车射出一箭。
一人一马一箭,或许并没有多少威力。可是上千骑兵循环往复,已经让这些守在大车里面的淮国士卒苦不堪言。他们手里有长矛,可是只能攻不能守,根本就没法防御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