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不是你老姨家的事？这都多久了，你老姨还住你姥家呢。总有邻居跟你姥瞎打听，你姥这不是跟着闹心了吗？你去你弟家，跟他打听打听，你姨夫到底啥时候回来？”
母女俩站在楼道里，像卧底接头一样，偷偷摸摸，神秘兮兮的说着悄悄话。
“行，我这就去，问完了给你发微信。”张洽洽蹙着眉，点点头，表示接下这秘密任务了，“其实，妈你也可以发微信吩咐我的，咱俩完全没必要跟做贼似的躲旮旯里说。”
“啧，”张妈妈不满的打了她一掌，“给你能耐的，得谁教训谁。我就爱这样，咋滴吧？”
张洽洽被她妈的这一记如来神掌打得呲牙咧嘴，她边倒退，边点头道：“行、行，谁让你是妈，我是闺女呢。你老你有理，你说咋滴就咋滴。我撤了，您老回去等信儿吧。”
不爱吃亏，又拿自己老妈没辙的张洽洽只能最后皮这一下，然后迅速跑回家，拿起书包就直奔白展航他家。
白展航家和张洽洽的姥家间的距离也不过隔了两排楼而已，张洽洽去他家的次数，可能比她姨夫回自己家的次数都多。
“小白，开门呐，我来啦。”张洽洽边按门铃边喊道。
“姐？你咋来了？”
张洽洽嘿嘿笑着回道：“这不是考完试了，有时间了嘛，来看看爷爷奶奶。”
白展航瞬间秒懂他姐的来意，于是给了他姐一个“我懂”的眼神，迎他姐去爷爷奶奶的房间打招呼。
甭管爷爷奶奶和张洽洽的老姨之间的矛盾，二老对她却一直不错。老两口平时买回来一把香菜都要白展航他妈给报销呢，却舍得给张洽洽买肘子。
张洽洽在爷爷奶奶屋里闲聊了几句后，就被白展航以学习为借口拉到自己房间去了。
门一关，张洽洽立马卸掉那三好学生、五好青年的假面，跳到白展航的床上，翘着二郎腿，管她老弟要吃的。
“到底咋回事啊？姨夫还没回来吗？”张洽洽掰着橘子问道。
白展航从他姐手里夺过一瓣橘子塞嘴里，幽幽的叹口气道：“回来了，完了又给气走了。”
“咋的啦？跟谁生气了？”
“还能有谁，我爷我奶呗。唉，”白展航说着无奈的摇摇头，“太偏心眼了，换谁也忍不了。姐，幸亏啊，我是老小，我妈要是把我早生一年，我也都受气了。”
张洽洽也叹了口气，摸摸白展航的头安慰道：“人的心本来就是长在左边，没长中间的。偏心总是难免的，有几个像咱姥似的一心惦记着两碗水端平的？别说你了，你看看我，我家三代就我一个女孩呢，我爷我奶也不是最稀罕我的呀。”
“你那是总不去，亲不起来。偏心的父母老人是挺多，但没几个能像我爷我奶偏的这么不讲理的。凭啥呀，好几个孩子，就吃我爸住我爸的，回头还要欺负我妈。这也就不说啥了，那凭啥也不对我爸好点呢？”
张洽洽听得都没心情吃橘子了，她叹口气，坐起身，安抚的拍着白展航的背，静听他跟自己抱怨抱怨。
“我爸着急处理我妈跟我爷我奶吵架那事，做得半夜两点的飞机往家赶，到家都下午三点多，还没吃一口饭呢。为了哄这老两口，就带着我们三去吃鱼翅了。”说道这，白展航疲惫又无奈的躺在了他姐腿上。
“姐，你当时要是在场，肯定得被他们气吐了。跟我爸颠倒黑白的一顿埋怨，说我妈给他们气受，撵他们走了。唉，听得我这个闹心啊，不过这么多年了，他们回回都这套路，我也能忍了，我爸也习惯了。
我爸一通哄，又吃饱喝足了，老两口也答应不跟我妈生气了，本以为这就完了吧。哼，结果你猜人家来个啥？”
“啥？”
“我爸要买单的时候，跟我爸说，这个点了，我小叔应该还没吃晚饭呢，让我爸打包一份，开车给我小叔送去。我爸走了十来个小时的飞机回到家，他们一声问候都没有，结果还让我爸，去给我在家混吃等死的小叔送饭。你想想，我爸得啥心情？我爸当时眼圈都红了。”
白展航说道这，自己的眼圈也红了，他翻个身，脸冲下，深吸口气，没说话。
张洽洽拍着小白的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又心疼弟弟，又心疼姨夫，还心疼老姨，却没有任何办法能让他们不难受，能让他们从中解脱。
“大宝儿啊，跟姐回姐家住去吧，让你姨夫给你做红烧肉，拔丝地瓜，你想吃啥给你做啥。”张洽洽心疼的哄着弟弟道。
白展航摇摇头，声音闷闷的道：“我爸在家待不下去了，回办公室住去了，他交代我了，让我在家住着，我爷我奶那身体，有个风吹雨打就得上医院抢救，家里得留人。”
“那我来陪你住吧，我是外人，我住你家，爷爷奶奶能收敛点。”
白展航还是摇头，讽刺一笑道：“你别来了，你来了就碍人家眼了。没看我爸都没把我妈找回来吗？我小叔嫌送外卖太累，把活辞了，在家待业呢。人家可是宝贝疙瘩，那老两口能让他没钱吃饭饿着吗？
顿顿做好了叫家来，我叔也真是好样儿的，饭做好了才过来，吃完了抬屁股就走，就让他老爸老妈收拾。哼，就这德性，每回看见我，还总想给我上课呢，总想教训我俩句。”
“活该老婆孩子都不要他！”张洽洽又生气又没处发泄，恨恨的砸着床道。
“哼，没有比我堂姐更倒霉的了，摊上这么个爸，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不赚钱就算了，还抽大烟喝大酒。姑娘眼看就要毕业嫁人了，他却在外面找小三，非跟她妈离婚不可。害得他姑娘变成单亲家庭了，处了四年的对象家，听说了，逼着儿子跟她分手了。”
张洽洽听了也跟着长吁短叹，摸摸弟弟的后脑勺道：“所以啊，大宝，不顺心的时候，就想想比你更闹心的，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行了呗。”
白展航翻过身，面朝他姐，认真的道：“姐，我看着身边这些事，我以后真不想结婚了。不是跟你说气话，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结婚挺没意思的，不是吗？”
“你要不结婚，别说你爸你妈会不会打死你，我爸我妈还有姥姥，都不会放过你的。”张洽洽笑着道。
“就拖着呗，这种事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了，我不还有你撑腰吗？”白展航说着坐起身，送了他姐一个飞眼。
张洽洽刮了刮他的鼻子道：“所以啊，以后哪怕出去单过了，也别离我太远，省的我远水救不了你这近火。”
“哎，姐，说道这，我想起一事儿，唉，也挺愁人的。”白展航说着，又唉声叹气了起来。
张洽洽送了瓣橘子到他嘴里问道：“怎么了？”
“我怀疑吧，也不是怀疑，可以说几乎确定了，”白展航说着有些羞赦的挠挠头道，“程意她······好像喜欢我。”
张洽洽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她转了转眼珠，装作一无所知的问：“何出此言呐？”
白展航换了个姿势，拿了个新橘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剥着皮，一边有些无奈的道：“这回真不是我自恋，实在是她表现的有点明显。”
张洽洽这下来了兴趣，她往里让了让，又拍拍床，示意她弟往里坐，表情兴奋又期待的道：“讲讲她咋表现的，我帮你琢磨琢磨。”
“我第一次产生这种怀疑吧，还是别人提醒的。我们班跟你们班不一样，座位不能随便坐，而且还得每周串座。这周串完座后，我俩从同桌变邻桌了，我跟我班一男生一座。
有一回下课我俩唠嗑的时候，我同桌跟我说，他发现程意经常偷看我，我睡觉的时候还偷拍我。我就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真看着我笑呢。如果当时我俩说啥有意思的事，她在旁边听笑了也行，关键我俩没有啊。”
张洽洽低头，一瓣一瓣往嘴里塞橘子，已掩盖自己的笑容，她含糊着问道：“就凭这个？”
“哪有，她可是咱发小，能随便怀疑这种事吗？多影响和谐啊。我只是从这个事开始有所怀疑的，之前从没往这方面想，但现在一开始怀疑，那真是处处皆疑点啊。
咱之前中午吃饭，不都是你们女生一块吃，我们男生一块吃嘛。但自从你不来之后，程意说就她俩吃饭没意思，而且总排不上队，吃不着热乎的，就说和我们一起吃，那当然没问题啦，就一起吃呗。
可这一起吃后，她对我们三的区别对待就很明显了。她有一回点的软炸里脊，那真是炸的外焦里嫩的，菁菁说了口好吃，然后她就说让大家都尝尝，但是却直接给我夹到碗里了。”
张洽洽听到这，已经偷笑到肩膀直抖了，她埋着头，假装吃橘子，全力掩饰着自己的笑容。
“类似这种给我特殊待遇的事那都不一回两回了，有一次明显的我都纳闷他们几个怎么都没看出来，淡定的好像我有问题似的。
姐你说，当时说没菜了的是胡莱，但程意却把自己的菜拨给我了，就这明显到不应该的举动，为啥他们都跟睁眼瞎似的？”
张洽洽抬眼，用近乎怜悯与“替你感到悲哀”的眼神扫了她弟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偷笑自己的去了。
“唉，她明显的真的是不加掩饰了，总偷看我，总找机会和我在一起，总以各种借口看我打球、让我载她回家不说，而且现在每天早上都会发微信喊我起床，每天晚上睡觉也必发微信说晚安。就这样的行为，只要是个地球人，就都明白咋回事了。”
张洽洽轻咳几声，把笑憋了回去，抬头看向白展航问道：“那你咋打算的吧？你喜欢她吗？”
“我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好吗？上大学以前我根本没有处对象的打算，而且，大家从小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我根本没有过向自己兄弟下手的邪念啊。
况且咱们之间那可不只是发小的关系啊，这楼前楼后几家人认识的时间，比咱岁数都大。万一我俩有一天在一起又分手了，以后怎么见面啊？俩家人还走不走动？你和程意怎么相处？这不合适啊。”
白展航说着，烦躁的抓抓头，唉声叹气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让张洽洽看明白了，她弟对程意是真没那个意思，那现在这事还真不好办了。
张洽洽咬着指甲，想了半天后道：“你俩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要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却拖着不给个回应，那就是吊着人家了，不地道。”
“唉，可不咋地，我现在愁的就这事，我这真是进退维谷了，答应那就是罪大恶极，拒绝也是罪孽深重，拖着还是不可饶恕。唉，我现在就希望程意她只是在故意整我，就是想看我焦头烂额的。”
张洽洽看了眼愁的直挠头的白展航，禁不住笑了：“这倒是个整人的好方法，哪天肖漾给我惹急了，我就这么收拾他。”
“你可别，”白展航连忙阻止他姐这种玩火的想法，“万一人家来真的，一口答应了，你咋办？”
白展航说完，没等他姐回答，又小心试探的问道：“哎，姐，你跟我交个底儿，你是不是对肖漾～有那个想法？”
“拍死他的想法吗？以前没有，今天有了。如果不是着急来你家，他已经被我拍成大饼子了。”
“切，”白展航不满的白了她一眼，“一点都不实诚。你不说拉倒，我可好心给你提个醒啊，肖漾跟咱可不一样，人家是落难的凤凰，咱才是土鸡。人家是早晚要飞走的，你可把持住了，别做自找苦吃的事。”
“白展航，最近语文不错啊，说话都一套套的，还有功夫犯愁我呢？赶紧想想你跟程意的事吧？”张洽洽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讽刺道。
“唉，是啊，姐，你快帮我想想我俩这事咋解决吧？要不，我找个女生谈段恋爱，让程意对我失望，自己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