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的光亮,柔和,凄美。比自己点的灯还要美。
“羡儿,看什么呢?”七里唤了她半天了,刮了下她的鼻子,青羡才缓过神来。
“这水中是何物?”她的眸子里有星辰。
“月亮啊。”说罢,他指了指天上,一轮残月挂于夜幕之中,发着光亮。
青羡好生欢喜,奈何月亮太远,她伸手,月光就偷偷从她指缝里一泻千里。
街道虽然窄小,却不失于清雅格调。一条条幽深的小巷细弄,连接着这条清雅的青石板路。
人界的房屋都跟冥界不一样哎,她抬着眸子环视了一圈。
瓦房是清的,土灰色的墙面,那一片钱的瓦整齐有序的在屋顶木架上井井有条的排列着,阁楼的窗户也透出微弱的光亮。
那绵长清丽的嬉笑声从古镇的小巷里抽绎出来。
走近些,是一群女子。
这一池的水,本来还平静的像一面铜镜,沉沉夜幕之下染成了墨。
女子将点好的莲花灯推入水中,夜幕下星星与月亮倒映于湖面,与千万朵莲花灯在一同漂流到远方,带着亲人的祈福指引亡灵的轮回路。
“这个灯怎么比我点的还要漂亮。”青羡的眼睛都不曾离开过莲花灯。
粉色的花瓣中心是蜡烛燃烧的火光,每一朵花灯上还写的有东西,这个花朵可比看了一百年的彼岸花美多了。
“这个啊,是莲花灯。”
“要不要放一个?”他说话口气都更加温柔了几分。
青羡点了点头,七里就隔着衣袖牵着她去了闹市。
夜眠于芦苇丛中的鸟儿也被莲花灯惊起,振翅在水面掠过,翅膀拍打到水面激起一圈圈光影,浮动的令人有些目眩神迷。
集市熙熙攘攘,叫卖花灯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有不少女子都会停下买上好几个。
除了卖花灯的,集市还有卖面具的小贩,说好来买花灯的,却被各式各样的面具吸引住了。
青羡拿着一个红面鬼怪的面具,觉得甚是好看,古灵精怪的戴在了脸上问他好不好看。
小贩看不见七里的,见着姑娘一个人说话,倒也不觉得奇怪。
中元节冥门打开,亡灵都是可以进入人界的,别的区域的人不相信魂魄一说,但身在冥门之外的魍都子民怎么会不知晓。
十里长街边上,冒着缕缕青烟,是刚刚祭奠完亲人的香烛。还供奉着酒肉果品,与逝去的亲人短暂相聚。
这街上不仅人多,鬼魄也多,青羡看他们飘在自己亲人身边,有的早已泣不成声“哎呀...”
被一个急着匆匆赶去法坛的小道士撞到在地,这道士的力气还真是大。他连忙扶青羡起来又一边道歉。
“他这是干什么啊,这么急。”
“不如,我们跟去看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青羡把鬼怪面具从头上拉到面部,缠着七里跟了上去。
小道士进了人群,黑压压一片的人。前面是设的道场法坛,各种奇怪的符纸悬于空中,还有浓郁的蜡香味。
有一个木桌子专门用来供祭品,燃香蜡纸钱,以慰亡灵。法坛之中坐着一个黄袍道士。
“他是谁啊?”第一次见这种阵式,还有那奇怪的符纸。
更让青羡感到迷惑的是那道士身旁三个魂魄。
“李尊师,是魍都很有名的得道高人,他平日里都不闻俗世。但是偏偏中元节这日不同,他都会亲自下山,开坛做法超度亡灵。”
“听说,他未上山之前,有位夫人,可惜红颜多薄命...”七里不禁的叹了一口气。
青羡盯着那道士看了许久,超度?竟然还有这一说法,忽然道士睁开了眼睛,对上了青羡。
她的手心被道士盯出了冷汗,混在人群里竟然也能被一眼看见。难道他看出来自己的半人半鬼之身了?他该不会要超度自己吧...
中元节这夜放河灯,法师超度,匆匆行人的景象,就像一幅画卷徐徐展开,呈现在青羡眼前。
两个在河边上散步,这会儿放莲花灯的已经少了,集市上的人也都散了,周围是是极为安静,偶尔会传来几声田蛙的鸣歌。
“呀,完了完了,说好看你阿姐的,瞧我玩的都不记得了!”
可是已经快丑时了,去看七里阿姐已经来不及,青羡倒是有些自责,怪自己贪玩把正事忘记了。
“没事,傻丫头。”他浅浅一笑,宠溺的抚了她的头发。
冥门的魂魄已经稀少了起来,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冥门就会关闭。阴兵的队伍依然没有缩减,还是来回的巡逻。
把守的不仅有阴兵,还有一部分官兵。官兵主要是负责魍都门着一块儿的。
一左一右两个阴兵检查,七里跟青羡刚好各自一边。
“可以,进去吧。”阴兵将冥牌还给七里,就给他放了行。
“咦...我的冥牌呢?”明明放在袖口里的冥牌,竟然不翼而飞了。
阴兵看了看她,又是一番打量,视线定格在她的脚上。
什么话都不说,就命人把青羡抓了出去,扔给了官兵。说是他们人界的人想擅闯冥界,今日中元节,一定要多提防,且不能混合而入。
“我没有擅闯,我就是冥界的!”青羡越是挣扎,就越被控制。
“你好好一个人,你去冥界干什么!”官兵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七里见情况不对,就准备出来,阴兵又将他拦住,现在已经不允许进入的灵魂再出冥门。
已经看不见青羡了,眼看就要到丑时,冥门关闭,可就进不来了!七里也不敢多想,赶紧回到了孟婆汤馆,求孟婆想想办法。
“什么!?”阿婆一听,胳膊肘碰到了桌子上的碗,摔碎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们竟然偷冥牌去人界玩!瞧瞧干的好事情!”一旁的山奈不敢说话,只是抚着阿婆的背给她顺顺气。
阿婆让山奈找来拐杖,虽然生气,但马上丑时了,她可舍不得让青羡进不来,这不,让山奈扶着她,加紧得往冥门去。
这冥界没有不认识孟婆的,但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阴兵也是左右为难。再孟婆的再三保证下,阴兵才同意将青羡放进来。
“我让你闯祸!”阿婆抬起手中的拐杖就鞭打起了青羡,山奈在一旁拦都拦不住。
“阿婆,我错了嘛,阿婆...”青羡嘟囔着小嘴,一脸的委屈。
一旁的七里也拉着阿婆,说是怪自己,不关青羡的事。
冥界都下起了小雨,气氛凉凉的。窗外的曼珠沙华被雨水淋的低下了透。
她做在窗口,望着那些红色的花已经一望无际的深渊。
见过了人世间的繁花似锦,反而觉得这冥界好生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