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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云仙水泽

快点,再快点,马儿换了一匹又一匹,现在已经累得跑不快了,匆忙间赶路,连水都顾不上喝,此地距离洛阳皇都,还有两百里路程,杨凌风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奔赴杨门,回到家中,他想他的娘亲,已经快三年没见了,书信已经断了半年多,现在他已经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报效家国,保护黎明百姓是他作为杨家人的职责所在,娘亲若是看到他这些年的成长,肯定会为他骄傲的。但是,违背族老的命令,暗自寻找父亲的踪迹,确实是自己的过错,又出了这档子事,失踪半年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就算领罪受罚他也无怨无悔。

吴休是丐帮洛阳总舵的一个弟子,帮主郭熠的亲信,与杨家同辈的关系较好,他领命在此地等杨凌风归家,这里是洛阳城外一百里的一条官道上,从姑苏方向来洛阳的必经之路。半夜三更的,他差点就卧在树干上睡着了,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风似电从下边经过,这速度已经快赶超他了。“小爷我可是天下第一狗腿子,竟然有人想在脚力上赶超我,这事断不可能发生,马上让你跟在我后边吃灰”吴休确实是有这方面的潜力,打架算不得厉害,但是腿上功夫实在了得,这速度与杨家的七绝步不差丝毫。

“噫,还加速,是不是嗑药了,铆足了劲要给小爷脸色是不,不卸了这腿环怕是越拉越开了……就快追上了,哎呀我去怎么停了,我还没发力呢”吴休有点被人耍了的感觉,准备上前讨教一番。

“凌风,是你,太好了我终于逮到你了,快……”吴休话都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你是?”杨凌风觉得这个男子声音有点耳熟,只是对方口鼻遮住看不清容貌“吴休,果然是你,难怪我怎么甩都甩不开,索性就不跑了”

“诶,咱们久别重逢,理应好好聚在一起,吃饭闲谈,不过现在……有点棘手,洛阳城不要去了,帮主叫你直接去云仙水泽”

“云仙水泽,不是华云老道的地盘吗,我去那干嘛”杨凌风惊异地问道,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此事说来话长,你家里出事了,现在太公就在云仙水泽等你呢,去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枚令符你拿着,此物可保你顺利进入水泽。既已相见,我得回去复命了,改日闲暇时候我再去看你,先溜了,谨记不可入洛阳城,更不可去杨门故地。”话音刚落他就闪了,这也太干脆了,专业跑腿的就是不一样。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只好折返去云仙水泽了,梦境成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公还在等我,他们应该都在,只要人没事就好。

一个时辰后,云仙水泽总算是到了,长时间奔袭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可以歇会了。这里看似人间仙境,外围却是危机重重,各处都分布着沼泽,要是陷进了就出不来了,空有一身武艺也无济于事;缭绕的云雾还有一种致幻的能力,走来走去都会绕会到原地,而且蛇虫鼠蚁甚多,小时候爷爷曾带他来过一次。

凌风刚走进迷雾中,迎面飞来一只仙鹤,个头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大上一点,仙鹤通灵,它的眼神异常凌厉,绕着他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下。阿风从怀里掏出一枚灵符,果然有效,仙鹤朝他点了点头,就在前面带路了,走了老半天,危险倒是没有,只是阿风等的有些心急,不知道对它说话听不听得懂。

“鹤兄,咱能不能走快一点,我急着见我太爷爷,改天我给你抓小鱼吃”

“……唳”鹤兄看了他一眼,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等走出这片浓雾之后,直接拍拍翅膀飞走了,越往里走雾气越稀薄,已经过了沼泽地,这片区域可以随意走动了,一片开阔的平地,只是视野不太好,他四出张望了一下,直接往一个方向笔直飞奔过去。

“孩子,进来吧”

是太爷爷的千里传音,远处的竹楼外站着一个青涩少年。

“哥,真的是你”凌风走到近旁时,少年的眼睛变得湿润了,冲过来一把抱住他。

“小羽,你长大了,个头都快跟我差不多了”凌风轻拍他的背部安慰道

“小蕊生病了,你去看看她,太公,二太爷都在里面”

凌风点头,进屋一看,是杨家两位长老,还有一个小女孩,躺在病床上,太公就坐在床沿。

他当即就猜想到了,双膝跪下,磕头道“风儿不肖,请族老责罚”

二长老说道“你,何错之有”

“风儿不该自作主张,违背长辈命令……”

“眼下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此次我们杨家遭受灭顶之灾,天下震惊,为了能保住杨家至亲血脉,杨桀,杨广连命都搭进去了,太公听力也已经完全丧失”二长老心想,事发当时如果他在场的话,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二叔和爷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中的是巫蛊之术,毒蛊听了那个怪异的箫声之后就被激发开了,就算堵住耳朵也无济于事,再加上箫声致幻,当时情急,老夫自绝听力之后才争取到机会运功疗伤……风儿你不必看着我,我已经听不见了,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们两个老头子已经没几个年头了,杨家的未来只能靠你们几个了,敌人是谁都没能弄明白,首要任务就是活下去,今后有朝一日才能东山再起啊”

“不错,风儿宇儿,你们两个切记,无论在谁面前都不得暴露身份,以免遭人暗算……宇儿,带他去后山看看吧”

这个山坡一大片都是竹子,竹林深处有一片都被伐掉了。这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墓碑,上面刻写的都是杨家之人的名字,墓群的前端插了几支香,还有一些灰烬被风吹散之后,留了一地黑印。杨凌风看到他二叔的墓碑,在坟前跪下,往地上抓了一把土,撒在坟包上。

小宇在一边看着,强忍着眼泪,这是他父亲的碑,为了救他,杨桀不顾自身安危,在太公与黑衣人交战之际,将自己所有内力都传给了他。最后毒发身亡的时候,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走到孩子他娘的尸体边上,含恨而终。

“哥,大娘的墓是这座,太爷爷说碑文由你来填”

杨凌风痴痴地望着这个无名石碑,走上前去,用手指深深刻下了一列字,每刻下一个字,他的心就会被撕裂一分,没忍住心里对娘亲的思念,嘴角抽搐,极度想要大哭一场来发泄心中的悲怨。杨门遇劫之时,可恨自己当时没能赶回来,他连娘亲的最后一眼都没见到,一把拥住石碑,泪花滴落在上面,他尽量没哭出声,但是身躯已经瑟瑟发抖不成样子了。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一位身穿道袍之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慢慢走了过来

小宇拱手道“奚华云道长”

杨凌风听闻身后有人来,缓慢转过身子,双膝再跪:“晚辈叩谢道长庇护之恩。”

“孩子,起来吧,不必多礼”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已经好久没有教小蕊写字了,小蕊好想你”小女孩慢跑过来,杨凌风弯下身子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小蕊是后辈中最小的一个了,又是独女,今年她已经十岁了,但是从小体弱多病,看起来还不如六七岁的小孩子。她的亲生爹娘,在她刚出生不久发生了事故,双双入土了,所以她从小就深受长辈和哥哥们的疼爱,是个可怜的孩子,偏偏还很懂事。有一次小宇调皮被他爹给打了,疼的在地上翻滚,小蕊哭着跑上去趴在小宇身上央求道:二伯,求求你别打了,哥哥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他吧。杨家男子向来对儿子都比较严格,没有一个是在宠溺中成长的,所以这份宠溺会全部灌输到小蕊身上。这并不代表不疼不爱,而是另一种没有表象的爱,渴望他们能变得勇敢,强大,这样才能守卫国家。杨家,有钢的意志,也有水的柔情。

小女孩仔细地看着哥哥,他的眼眶有点发红,睫毛上还有一滴涌现而没有落下的泪,女孩伸出小手轻轻擦拭“哥哥不哭,太爷爷说,你和小羽哥哥是世界上最坚强勇敢的人,会保护好小蕊的”她一边说也一边掉眼泪,纵然心性不错,但她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经历这场变故之后,很多疼她爱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小蕊你放心,有哥哥在,没人能伤害你,乖,不哭了”

杨凌风现在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天人相隔,永远都见不到了,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冲刷而淡去。只有自身强大,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他迫切的希望能变得更强,变得无人匹敌,傲立群雄之间。

“杨家人的铁血和温情,真是让贫道动容,小风你可还记得贫道,我们是第三次见面了”奚华云道长闭着眼睛,抚须叹道,一身仙风道骨,道袍在风中摇摆。

“第三次?晚辈记得小时候爷爷带我来过一次而已,难道还有哪次被我忘了”

“哈哈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记事,当时你外公抱你在怀里,让贫道帮你算上一卦,依卦象而言,你的确是个天命之人,但越成长,越是劫难重重。现在出现了变数,贫道的天枢神相造诣不够,无法窥探天机,你要时刻记住,万事小心为上。”

“多谢道长提点”

杨凌风心想,机遇与劫难并存,自己已经遭遇了一劫,那本诡异的书让自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内力更加精进不说,而且五识变得极其敏锐,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书上的内容还没有学完,遗落在崖窟里了。

“哥哥,我,有点,有点透不过气”小蕊的脸色变得苍白,有一股力量压迫她喘不过气来了。

“小蕊?怎么”

“小风,运功,帮她疏通脉络”奚华云道长急切地说道

杨凌风将她放在地上坐着,在她背上点了两个穴位,双掌齐出,一股雄浑的内力打入小蕊体内,缓解压迫之感。过了一会儿,小蕊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杨凌风看向奚华云问道“道长,小蕊她这是怎么了”

奚华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小蕊体质奇弱,能活下来已经是幸运的了,更不要说习武了。必须要有人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发作时帮她灌输内力才能缓解痛楚,从小就吃了诸多灵药,现在已经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了。这天快要下雨了,我让道童准备了饭菜,小风你长途跋涉,吃个饱饭好好休息一下,都回去吧”

“小蕊来,大哥劳累了,我来背你回去”小宇背着慢慢起身,走了。杨凌风看着他们的背影,回头在墓群前面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擦了擦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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