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帮我换的衣服?”
墨白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疼得她龇牙咧嘴。
“除了你秦姨,还能有谁?”秦素虎着脸坐在床头,“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欺君之罪!”
“秦姨,除了您,没别人知道了吧?”顾不得疼,墨白忙抓住秦素的手。
秦素一把甩开她手,“等你义父出来,我就告诉他!”
“别啊,秦姨,这么大的罪还是不声张的好。”墨白露出一抹可怜样,大眼水汪汪看向秦素,“秦姨,我知道,您最疼我了,肯定不会坑害我的——”
“你少来!”秦素戳了戳她脑门,笑骂:“要不是看在古爷肯帮你义父的份儿上,我才懒怠管你,惹祸精!”
“古南来过了?”
“要不这狗哪来的?”秦素指了指牧忠,“你离它远点,省得感染伤口。老实歇着,我去给你煮粥。”
“好。”墨白乖巧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可转眼想到义父还被关着,想到夙离挥鞭时的冷漠疏离,整个人瞬间泰山压顶,心口堵得无法喘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也小瞧了他。从底层小太监一路摸爬滚打,他又怎么把无权无势的她当回事?
一日三餐只吞了两口粥,直到晚间刘毅拖着伤被古南送回来,她心情才稍稍好些。古南没多留,只塞给她一块玉佩就匆匆走了。
墨白喉头一紧,“这玉佩……”
“这玉佩可是爵爷贴身物件,”秦素惊讶出声:“我曾远远瞧过一眼,如他亲临啊!”
“闭嘴。”刘毅怒斥:“你懂什么?”不由分说,拉着秦素就回了自己屋子。
近身伺候百余日,墨白岂会不知?
手指来回摩挲着玉佩背面的“夙”字,她心里五味杂陈。夙离啊夙离,于你而言,我连块垫脚石都算不得,又何必打一巴掌再给甜枣?你打我之时在想什么,给我玉佩时又在想什么?
门外,夙离无声而立。看她面色沉重地抚摸着玉佩,每一下都如重锤般击打着他胸口。丫头,愿它保你平安。
那夜甚是漫长,屋内墨白无眠,屋外露水湿肩。
回去之后,夙离就命古南亲自调来墨白的档案。墨白出自江南商贾世家,一朝没落,顶替弟弟入宫。
古南笑得贼兮兮:“爵爷,墨白的‘远房表弟’恰逢今年进京赶考,您看这……”
“你小子!”斜了他一眼,夙离难得一笑,“还不滚!”
“好嘞!”大笑一声,古南健步如飞。
那一夜,净事房的资料库大火漫天,数十年的花名册记载化作灰烬;
那一月,墨白收到进宫后第一封家书:表哥,墨轩科举拔得头筹。家中安好,只待君归;
那一夏,静养于七品阁,墨白不见外人,补品不断……
“我说墨白大兄弟,哥几个都等着跟你赌钱吃肉呢!”
一入秋,古南就带着一群蓝衣守卫找上门,蹭吃蹭喝,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秦姨,再来两瓶烧酒!”
“好好好。”被红衣黑带段位的古爷叫了一声秦姨,秦素受宠若惊,差点找不到北。
“想喝酒回西月宫,不送!”见他来当说客,墨白立马拉下脸。
“别介啊!”古南厚着脸皮不肯走压,“西月宫那大厨被我赶走了,兄弟们都等着你下饭呢!”
“……”墨白冷眼瞪他:“我皮厚,不好嚼。”
“哈哈哈哈……”古南后知后觉,一伙弟兄更是哄堂大笑。
当晚酒足饭饱,古南醉醺醺地拍着墨白肩膀,无比傲娇:“你远房表弟那状元,可有哥哥我一份功劳!”
“……”墨白呆愣原地。
送她玉佩,秦姨升为掌事嬷嬷,原主弟弟高中状元……日理万机的夙大爵爷,何时这么闲了?
“爵爷和蓝贵妃什么关系?”趁古南醉酒,墨白借机套话。
这些日子,她百思不得其解:夙离权势滔天,为何会被蓝贵妃拿捏?
“爵爷……爵爷义父需要……需要蓝贵妃……”话音未落,古南脑袋一歪,睡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