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楚言差点咬了舌头,应该是媳妇儿的,真把人家当姑娘了。
元旭隔着氤氲水雾静静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孩子,蓦的叹了口气。
他想说你是世子,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没心没肺就好,你应该无恶不作,不计后果,不需要把那么多人都背在身上。你这样别扭,会时常感到不适,但如果是你,我永远会陪你打一架发泄。还有,我今晚来不是有所算计。
可是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楚言,帮我找一件东西吧。”
于是,所有的心思都化成了图谋,埋在三尺黄土,不见天日。
挺好。
楚言惊诧于元旭从委屈巴巴到六亲不认的变脸速度,但还是摆正了姿态问“找什么?”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元旭,生怕错过一点动作。
元旭懒散从地上站起,仔细的拍净袍子上灰尘,这才道“黑乌。”
楚言愣了半晌,心有些说不出的空荡荡,元旭从来时便该是为了此事,哪里会有闲工夫在飞霞居的墙角徘徊。帮了那么多次,他们的关系始终未变,无论何时,他们中间都夹杂着那条越不过的黑水。黑水以南为齐,黑水以北为狄。
楚言敛去所有表情定了心神,道“元公子此事有些强人所难。我也是今日刚听闻此物,连它是人是东西都没弄清,绝无办法帮你寻出。”
“是东西”元旭殿试抢答一般脱口而出,同时拽住了想要离开的小人“我可以告诉你更多。”
他竹筒倒豆子开了口,如果不是有理有据,有迹可考,楚言真的会以为这人是临时编了一堆故事来蒙骗,进而策划其它的阴谋。
然而细细听清,分明了条理,楚言又觉得惊心动魄甚至不知道原委的好。
突尤人的传说中,恶魔耶鲁里携带着冰雪而来冻僵了世间万物,神之爱子人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为了寻得一线活路,大祭司没日没夜的向天神祷告,终于打动了众生之父。天神给他的爱子们指明了一个方向,告诉他们只要朝着那里走下去,就会遇见无边的沃土,沃土之上有数不清的肥羊,沃土之下有打败耶鲁里的法宝。原来天神早就预料到凡人的劫难,派出了忠实的侍女古尔苔去取太阳之火以滋补大地,可恨的是耶鲁里使了诡计令古尔苔在返回的途中误食毒物乌草穆,古尔苔含恨而死化成了黑乌,日日夜夜在太阳之火遗失的地方哀鸣。
“所以黑乌不是古尔苔化的那只鸟,而是代表着突尤人的希望,遗失的太阳之火?”
元旭松了衣袖,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太阳之火又是个什么东西,用得着这样遮遮掩掩神神叨叨吗?”
元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引导道,“沃土之下,世子想到了什么?”
“是石炭!”楚言为这发现沾沾自喜但又陡然察觉哪里不对。如果黑乌仅仅是他所想的石炭,那这压根不足以让当时的两大强国畏惧。石炭虽可以用于冶铁,但先楚乃至大齐对于石炭的管制都不算严格。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会大量购置做饭取暖。突尤完全能够轻易获得。
“我年幼多病,整日被困在寝宫,父皇为使我欢心,特派人在民间收集奇闻异事,供我翻阅解闷。一日,我读到一则趣闻,说高奴出脂水,其色泽颇似淳漆,可燃。我觉得甚为奇特,常听水克火,第一次听说水生火,便留了心思关注这脂水。没想到…”
元旭陷入了一种痛苦又自责的情绪之中,还是楚言拍了他一巴掌他才清醒过来。
“突尤人把这脂水叫黑乌,早一百多年前就在使用,而且技术颇为成熟。据说他们用黑乌唤醒了远古之神,黑色的漆墨流淌于钢筋铁骨,炙热的炮火烧尽九州大陆。”
“不可能,真有那么神,先楚早就亡了,更不会有大齐和北狄的存在。”
刚吐槽完世子的脸色变的难看。先楚可不是早就亡了,在鼎盛之期亡的比赶投胎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