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蹑手蹑脚推开飞霞居内室侧壁的窗,悄无声息翻身而入,内心吐出一口长气,还好没被爹发现!
他行了几步正欲上床休息,眼角的余光却扫到软榻上坐了一人。小娃娃嚯的拔出身旁花瓶下藏的短刀扑了过去。
那人却似早有准备,在短刀以一个刁钻角度砍过来前轻轻松松卸了它的力道。
“爹!”小娃娃不满叫出声,指责道“哪有你这样大半夜闯自家儿子内室的!”
镇国公抬手就是一个爆栗“还儿子?我咋不知道我有个没带把的儿子?你这混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男儿了,大半夜不归家,还带伤出去打架,你是能耐了你!”
小娃娃垂了头嘀咕“你自己刚才说的混小子,不也是把我当男儿吗?再说女儿身又怎么啦,我打架比他们都厉害。”
镇国公耳力何等灵敏,自是将这不满一字不落全听了进去。他也很头疼把女儿当儿子养,还养出了比众多小子都彪悍的性子。但身为一个女儿如此倔强迟早是要吃亏的,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都还是靠男人而活。他们又怎会允许自己的时代有楚言这样一个异类。
他提溜了眼前的小娃娃到跟前正色道“颜儿,为父知你心思。你想要像为父一样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可这条路有多难走你又明白?我们楚家守护这李氏江山太久,到了你这一辈,为父只望你平平安安,安享富贵。若有可能,还盼你能嫁所喜之人,有朝一日不用再假凤虚凰。你若还执意于那一条路,且不说会有多少白骨铺路,即便你一朝功成身就,那些文人士子知晓你的女儿身也会将你推向万丈深渊。”
小娃娃脸藏在阴影中,不再言语。她不服,为何?为何?为何是臣子身便要保那昏君?为何是将军身便不得好死?为何是女儿身便要如此?她想像姑姑说的那样,活的光明磊落,活的风光霁月,活的肆意张狂!她不信,不信这世道只有男人才可驰骋沙场,只有皇帝才能信马由缰,只有忍耐才会四海升平。她要争,与男人争,与皇帝争,与世道争!
楚北捷叹了口气,他知这女儿生性倔强随了自己,只怕轻易不肯罢休,他拍了拍女儿的肩头道“颜儿,你且答应爹,无论如何,要顾及大齐百姓。因为他们你才是大齐世子,享金玉满堂,配钟鸣鼎食,也因为你是大齐世子,护国百年,他们才甘愿以虔诚之心供奉。他们生活不易,艰难于世,你切莫伤及,定要护他们百年太平。”
楚言自光影中抬了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父亲,答“是。无论今后何时何地,我是楚言一日,便护他们一日,直至身死。”
楚北捷笑了,好小子,果然不愧是我楚家子孙!
他抚了抚爱女的头,笑问“你今晚跑出去可有收获?”
世子听此却是蹙了眉头,今日之事颇为复杂,一时半晌他也没个头绪。不如耐心说与爹听,让爹分析分析?
“爹,那北狄皇子明着只携了一个小厮入城,背地里却跟着许多尾巴。今晚暗杀他们的至少就有三拨人,这其中有陛下有北狄其他部族有和夷,还有一些身份不明之人。今晚屋外还暗中潜了几个高手,我们一开始并未察觉,直至室内灯亮,那北狄皇子差点遇害,他们才暴露踪迹,但他们至始至终都在袖手旁观。”
“陛下动手有可能是北狄其他部族给了他一些好处,和夷参与进来不过是想搅乱这一潭水。那些身份不明之人这几日你可耐心观察等待,他们一定会露出马脚。至于你说的那几个高手,不排除是暗中保护北狄皇子的。”
“不,爹,怪就怪在那北狄皇子身份有古怪。他年龄与你所言相差无几,但行事颇为荒诞不吝。而且他熟知京城市井近来流言,压根不像一个刚刚入京之人。最重要的是他十分看重身边小厮,不惜以命与我相搏。”
“你所说不排除他自身伪装想要扮猪吃老虎。至于流言蜚语可能是他为入京派眼线所收集。而那小厮若是换成飞絮,你定也会回身相护。”
“爹,他对小厮给我的还一种感觉是敬重。他是真不会武功,四处躲闪却无论怎样都不会将人带去小厮那里,更甚者还帮他将杀手吸引过来。而且那追杀的人中似还有人与他相识,假意在他身后追杀却每每都护着他。这些都让我感觉到矛盾,他若是假的北狄皇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暗中保护?难道一个赝品比真迹还宝贝?”
楚北捷也陷入了沉思。他在漠北多年虽没渗透北狄皇庭,却知北狄皇只有一子。那这身份高贵之人定是北狄皇的儿子,除此还有谁能及的上北狄皇呢?
“颜儿,你先休息,明日陛下怕是不会接见北狄皇子,你还有的周旋。”
“嗯,那我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