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那么两个人,一个是前任教主死了好久,一个人在众长老之间挣扎而出的反派、身边没什么人的反派,另一个是沉浸江湖数年,身边跟随着一大堆的正派。
有一天,反派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去找和正派打架,然后理所当然的,反派打输了,连身边跟着的小跟班都被降服了,而他本人伤的很重,快死了的那种,周围的人都在说他活该。
反派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他不想死,也不想向这些人妥协。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正派不计前嫌的上前给反派治伤,可是反派就是不想接受,他觉得正派就是在假好心,在看他好戏。
“你会死的。”
“只有我能帮你。”
“我这是为了你好。”
反派听着他的话就笑了,他心想:不愧是伪君子,表面功夫做的真到位,这些自称正道的人真是活的一个比一个虚伪,明明都想杀了他,现在却又一副为了他好的样子,他要是不领情就是他不知好歹。不敢下死手只是怕落个心狠手辣的闲人口舌。
等他死了,就是自己作的,自己活该,而他们就是惩恶扬善的侠士。
反派想了想,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又想苟活,又不想跟欠正派人情。
这时候,正派又说了,你要改过,你要做一个好人。
反派顿时就气炸了,去他妈的好人吧,老子又没有做错什么,既没有没杀人放火又有没奸淫掳掠的,只不过是不想和那些虚伪的小人同流合污罢了,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反派和正派都觉得自己没错,可是大多数人都是站在正派那边的,而且都觉得反派是异类,是邪教,罪大恶极。
所以听到正派说这话,反派才梗的像吃了屎一样。
他是想活,但是不是这么卑微的,像狗一样的活着,还要祈求别人的怜悯,还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进行忏悔。
反派不要,正派眼神阴狠地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好自为之。”
然后就走了,但是没有带走所有人,而是留下一部分看着他,既不给他医治,也不让别人杀了他,只是让他慢慢死去。
他抬头看了看蓝天,觉得很悲伤。他感觉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么憋屈,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是几刻钟,也可能是几个时辰,也可能是几天。总之,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知觉了,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可是他还活着。
“救我。”他说话的声音小的不行。
旁边守着的人没听清,凑近了点,直到他说了第四遍的时候,才啪嗒啪嗒地跑去找人。
然后不一会,正派就来了。
“你知道错了吗?”
反派合了合眼睛,很努力的小幅度点了点头。
他妥协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死。大丈夫能屈能伸,服一次软而已。等他东山再起后,他一定要这些人跪下叫爸爸。
但是正派不知道,正派现在开心极了,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直接把反派带回家为他疗伤,然后,圈养起来。
于是,正派又在江湖上收获一大片好名声,什么人帅心善,心胸宽广之类的,统统往他身上安。
但是没有人知道,正派为了不让反派崛起,强行废掉了他的武功,然后,折断了他的脚,只勉强留了他一条命在。
正派说:“我是为了武林着想,万一你以后回去了,又出来为祸人间呢?”
反派疼的死死咬紧牙齿,嘴巴里都是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其实是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他想:你算是说对了,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去,第一个就灭了你家门!
然后连计划都没想出个头绪,人就疼晕过去了,再一次醒来就是暗无天日的密室。
他没死。
但是也没活好。
正派把他关在这里,很久没有来看过他,只有偶尔会来个人给他送水送吃的。
第一天,他觉得无所谓。
第二天,也还好。
第三天,有点无聊。
第四天,他就有点记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只能靠着那个照料基本生活的小厮来送东西的时差猜测时间的流转。
他尝试着跟那个小厮搭话,可是对方就跟耳聋眼瞎一样,装作看不见他这个人。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室,大喊大叫,可是依旧没人理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开始害怕这样的寂静,害怕这样的与世隔绝,害怕黑暗,害怕的仿佛要疯掉。
他不是没试过绑架那个小厮,可是他忘了现在的他是个废人,还是个断腿废人,普通人都不如,更别说一个有点武功的下者了,所以最后都被教训的很惨。
“不管是谁都好,麻烦跟我说句话。”
“求你了。”
他开始胡言乱语。
过了很久之后,正派终于来了,他问:“你有诚心悔改吗?”
反派听到外界的声音,像疯了一样大喊:“我改!我改!”
“那你告诉我,韩家剑谱在哪?”
反派一愣。
“什么韩家剑谱?”
“你魔教当初屠了韩家满门,上下老小一共四百六十八人,连个孩子都没有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反派立马摇头:“不是我们做的!”
正派冷冷一笑:“不是你们魔教又会是谁?只有你们才会干出这这种事情。如今我也不想多说,我宗门弟子外出时,遇到了韩家以前在外游历的小公子,如今你把剑谱交出来由他带回去,也算了给你自己积了一点阴德。”
反派依旧摇头,他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没有屠过什么韩家满门,他不承认。
正派气极:“看来你并没有真的悔过,那你继续思过吧!”
再后来几天,正派不来了,连小厮也不怎么来了,可能三四天来一次,也可能更久,他连吃的都没有了,又饿,又要忍受这无边的孤独和黑暗。
他已经快疯了。
直到有一天,正派似乎是受了什么气,来的时候都气冲冲的,十分不高兴:“我最后问你一遍,韩家剑谱在哪!”
反派一听到声音就急匆匆想奔跑过来,却在刚开始行动的时候就摔倒在了地上,可他不管不顾,依旧努力往前爬,直到铁链的尽头紧紧地扯住他:“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给你!求求你放我出去!”
他已经疯了,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出去就好。
背锅也罢,交什么剑谱也罢,只要不让他待在这个地方就没有。
因为在黑暗的地方待的太久,所以反派成了一个半瞎子,蓬头垢面,疯疯癫癫,再加上断腿,已经是一个十足的废人了,与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魔教教主一点都不像,绝对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是一个人。
反派没有什么韩家剑谱,可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必须有。所以他说:“儿子!对,我把它给前任教主的儿子了!”
可前任教主的儿子是谁呢?没有人知道。
反派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很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个青年的相貌,仿佛他真的有一个这样的托付者。
正派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一个疯子的话,他半信半疑地去找,然后还真的让他给找到了。
这个青年就是主角。
韩家真正的唯一幸存者。
正派打着清除魔门余孽的口号去追杀主角,而主角又因为自己唯一的韩家剑谱而不敢暴露身份,所以这一追一赶间就开始了较量。
这一路上,主角凭着自己的勇敢、智慧、美貌、强大、和凄惨的身世,找到了一个又一个盟友,顺便发现了正派的大阴谋。
再然后,主角发现,正派才是那个杀自己全家的凶手,于是也开始了报复,在朋友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将正派所做的坏事一点点揭露在众人眼前。
尤其是最后对决的时候,正派对着吐血的笑的张狂。主角还没有那么强大,打不过,可是他有帮手啊。
那个被正派遗忘了的,完全成为废人的,反派。
正派发现自己的筋脉开始逆流,不可置信的看着反派:“你……”
反派的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但是他知道正派在看着他,他笑了一下,一如往常的风清月朗:“嗯,我没疯,是装的,你身上的毒也是我下的。我可是魔教教主啊,没点儿无色无味的剧毒,说得过去吗?”
正派指着主角:“他……”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猜测什么:“你说他?我和他没有联系,我也不认识他,只不过我们都想你死罢了。”
他似乎忘记了那些仇恨,脸上一直带着轻柔的笑,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恶毒极了:“你说过我丧尽天良,坏事做尽,我就做给你看了。你家没了,哦,我是说,全部,一千多个人,包括你那还在襁褓的小儿子,都死了。”
“这还得多谢你真把我当废人,当疯子了。”
“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符合你心目中的形象了?”
正派气极了。
然后他拼着命与反派同归于尽。
反派没有反抗,主角也没救得下来。
正派和反派都死了,主角获得一大票感叹和赞同。
接下来是什么呢?可能是主角成为下一个正道领袖,或者有人不服,然后主角一步步的,仍旧顺利的走上人生巅峰,然而这已经跟我们的反派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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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小被卖到魔教,接受残酷的训练,为了活命,努力向上爬,然后成为下一任魔教教主。老教主死的早,所以他成为世上最年轻教主后,也不能随心所欲,做事都得与各位长老商量,可是他与那些人意见也不合,所以经常离教出走。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有点好看,也就比他差点的小伙子,据说是什么宗门的大弟子。
两个人勉勉强强算得上是同病相怜,那个大弟子说,我要当最厉害的大侠,除暴安良!
对方还说,总有一天,我会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厉害,把所有不服我的人全部打趴!
他深表赞同,同时也在深深的担忧自己的马甲被发现。
后来两人陆陆续续地见过几次面,都没有表明各自的身份,可是他已经悄悄把对方当做自己的第一个好朋友了。
嗯,第一个,朋友。他从来没有过朋友,就算在训练营里的临时伙伴,最后也被他亲自杀死了。
为了活命,自相残杀。
所以他挺珍惜这个朋友的,哪怕后来对方变得越来越陌生,哪怕对方已经不认识他了,他也不是很在意的。
可是,为什么,只是十年没见而已,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当正派的手掐在他脖子上时,他没有反抗,只是回忆起了一些似乎早已忘却的事情。
恨过吗?
那必定是恨的。很命运的不公,恨父母的心狠,恨训练营的残酷,恨魔教的枷锁,也恨面前这个害的自己既瞎又残的“好友”……
“阿远。”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喊出声来。
正派也没有看清楚,也不想看清楚,他的唇语,他已经迷失在失去爱妻和爱子的悲痛中了,他可能也在恨自己的大意引来了饿狼。
我骗你的,我没有杀他们。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