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妃自己想拦着,谁知这口血就好似把自己的精力都吐出去了一般,胸口好似刀割似的疼,只能躺着细细的抽气。
不过是片刻,帖儿出去交代了守夜的老婆子,府里很快便是灯火通明起来,北静王得了消息,也穿了衣裳赶了过来。到了屋子门口,便觉得心跳的不住,再进去一看,北静王妃已是迷迷糊糊的,地上好大的一滩血,立时便慌了神。
北静王六神无主,也不知要做什么,只能呆呆的坐在北静王妃床边守着。空灵之中忽而看见北静王妃一双素白的手搁在外面,心中一动,小心翼翼的握着那只手。
虽说是不肯相信,北静王也隐隐的觉得,这回的情况是不好了。再瞧北静王妃,连呼吸都有些微弱。屋里屋外,下人们也好似感觉到什么,鸦雀无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且悲伤的气氛。
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下了自己。北静王一下子就好像回到了五年前,母亲意外的死了,父亲也跟着自刭,自己受着灵堂,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太怕了,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正是不知何为时,是林凌走了进来,轻轻地抱着自己,许诺道:“不要怕,你还有我”。
北静王看着床上的人,那种害怕的感觉又来了。父亲、母亲、还有林凌,若是没有他们,自己将再也没有人能遮风挡雨,那种无论发生何事,自己总有一个退路和支持的信念也无影无踪。前行的路上,自己必须孤独的亲自面对风雨。
“杜先生来了”。
丫头有些欣喜的声音一下子就惊醒了北静王。北静王连声道:“安岁,你进来吧,不必拘礼了”。
杜安岁确实也没有拘礼的心情。他快步走进里屋,猛地一下看见地上的一滩血就是倒抽了一口气。再看北静王,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他也顾不上其他,连凳子也不要,径直跪在床边替北静王妃诊脉。
先是诊了左手,直瞧了有两盏茶的功夫。北静王先是不敢惊扰他,看他松了手,问道:“如何”?
杜安岁定了定神,道:“再换只手”。
北静王把北静王妃的另一只手伸过去,却看到杜安岁诊脉的手是抖的,仔细一瞧,却是整个身子都在抖。又是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杜安岁却是甚么也没说,北静王刚要问,就见杜安岁忽而身子一软,将头抵在床沿边上。北静王甚么也不必问,就听到了杜安岁长长的抽气声。
北静王只觉得声音不像是自己的,“你说,姐姐究竟是怎么了”?
杜安岁抬起头,眼睛已经是红了。“我、我或许诊的不准,请太医院的各位来瞧瞧罢”。
北静王便照着他说的去请太医,心里却是明镜似的——京城里,谁诊的脉能准过杜安岁呢?
这回守着寂静的人成了两人。北静王不说话,杜安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守着林凌。
帖儿进来时,几乎要被这沉重压倒。心里也害怕,说话都带着哭意。“王爷,参汤好了”。
北静王亲自接了,一勺一勺的给林凌喂了。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花了眼,倒觉得林凌的脸色红了些。
恰好从太医院请来的三位太医也到了。心里头几乎有了定论,北静王也没那么急了。仔细的把林凌的帐子放下了,挡好了,这才把人叫进来。
先诊脉的是老太医,诊了脉,脸色便不对了,道:“老臣年迈,或许诊的不准,叫张医正瞧瞧”。
张医正是个年轻的太医,诊脉极准。他诊了脉,却也是犹豫,又请剩下的太医诊了脉。了了事,三个人便是互相对视着使眼色,却是谁也不敢说话。
北静王镇定极了,道:“你们只管说吧”。
老太医道:“杜先生的脉诊的极准,杜先生怎么说”?
这么久的时间,杜安岁也是慢慢的接受了,道:“王妃的情况是不好了,几位有甚么方子么”?
老太医听了杜安岁的话,才敢把话接下去,“便是开了虎狼之药,也不过是多几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