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骜把往日的规矩尽然的忘却了,同北静王两人坐在北静王妃的卧房里,依依的说着一些宽心的话,北静王妃只是微笑,也宽慰他们:“我没什么不高兴地,你别怕”。
这话说出来,谁也不肯相信,但是谁也不肯说破。众人互相骗着,面上还留着些笑意,说了一回话,竟至于无话可说,太子便早早地离开了。
北静王不肯走,却也甚么都不说,只是在屋子里慢慢的走动,假装看着屋里的摆设。北静王妃看的好笑,问道:“你是有什么话要问么”?
北静王先是摇头,片刻之后,终究是忍不住问出口,“你生病,是因为我么?是因为我说……想娶阿素”?
北静王妃躺着同她说话不舒服,示意他过来扶自己一把。北静王按住她,道:“你还烧着,吹了风又要头痛了”。
北静王妃也确实头晕,睁着眼睛都觉得累,便也躺着,满脸都是生病的疲惫。“我的病,有你的原因,但是却不能全怪你,你也不必多想。你同三公主的事情,我会记着的”。
北静王有些恼怒了,道:“我不是催你”。
“我知道,只是无论如何,你请我帮忙的最后一件事,我都要做好啊”,北静王妃笑着和他说。
北静王不肯听,背过身,片刻之后,肩膀有些轻微的颤抖。林凌病的头晕眼花,也没有看到,只是道:“无论好不好,你都不要多想,回去罢”。
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北静王的后背,谁知这一下便好似惊扰了他,北静王的声音都有些哭音,“你……你不会死的,是不是”?
这一下子便让林凌清醒了许多,要说的话都犹豫了,咬着牙撑着坐起来,难过的靠在床头。坐稳了便伸手去扳北静王的肩膀,北静王却不肯转过头,强忍着哭意,抱怨道:“做甚么”?
一下子就和那个十一二岁的小王爷重合了,林凌那颗冷掉的心,忽然也就有了那么一点的温度,连笑容都大了一些。
“琰儿,你转过来,我跟你说说话,万一我要是死了,你可再不能听了”。
李琰恼恨的转过身,恨得想咬人似的,“你胡说甚么!你的师父是神医,你也是神医,你的徒弟更是,甚么病治不好”!抱怨着,却也知道拿被子裹着林凌。
林凌任凭他笨手笨脚的替自己裹上被子,温和的道:“这几年我总是怕你过得不好,便总是替你做决定,做事情,让你不高兴了,这些是我不对,我忘了,你也会长大,会成家立业”。
林凌打断李琰想说的话,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医者不自医,我却也知道,我的身体不算好,这一回啊,算是凶多吉少了。你呢,从此以后便真的要自己当家了,做事情要多想想,受了委屈也要自己受着,慢慢的就感觉不到了”。
李琰被她几句话又要招出眼泪,林凌见了实在好笑,自己身边也没有帕子,便道:“这么大的人了,把眼泪擦擦。天底下无不散的宴席,往后身边的人总是来来往往,哪有这么多的眼泪?你若是不忍,便当做我出了远门罢”。
北静王听了,一腔的恼怒,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低吼道:“你好好地胡说甚么!你又不会死”。说完,便有些狼狈的走出屋子,倒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林凌看着他的背影,实在是无奈,片刻却又露出了一个苦笑,又挣扎着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