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人正是北静王李琰。如今方才一十六岁,是个极英挺的年轻人。他同北静王妃六年前成婚,小了王妃三岁,一直是王妃照顾大的。如今弱冠之年,皇上又最看重这个侄子,便在几日前十六岁的生辰之后,令他入朝听政,也不算是个挂名王爷了。
李琰像是没瞧见雪地里跪着的几个人,同北静王妃道:“这大冷的天,叫安岁来做甚么”?北静王妃也像是没瞧见一般,道:“这几日在府中也是闲着,便叫安岁过来,替我寻些药材,炼些丸药,安安也过来陪我些时日”。
北静王不置可否,只是道:“如今安岁年纪也大了,虽是师徒,传到外面却也不好听呢”。
北静王妃欠了欠身,道:“若是这般,日后安岁便少来走动罢”。
北静王爷倒也看不出来满意与否,只是懒散的模样,道:“王妃向来身子弱,在外头吹了风,晚些时候又该头疼脑热,若是病了,谁又来照料药圃里的那个活死人”。
听了这话,小之脸色一变,便要站起来说些什么,被杜安岁拉着手,冲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妄为。小之忍了忍,咬着牙又跪好了。
北静王瞧见了只是嗤笑一声,也不肯和小姑娘一般见识。
北静王妃倒是脸色平静,道:“王爷慎言,莫要失了身份”。北静王冷笑一声:“难不成那不是个活死人么”?
北静王妃看向北静王,眼神平静无波,在这样的眼神下,北静王倒有些狼狈。这眼神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实在是太熟悉了。曾经她叫他读书习武,犯了大错或是伤了她的心,她也不会骂他,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他也就晓得改正。
如今虽说已是下定决心,不肯再受北静王妃的钳制,要报父母的仇,一时之间,却也不能改了这多年的习性。只好强作镇定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北静王妃一直没有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出了半晌的神。杜安岁偷眼瞧了一瞧,只觉得那单薄的背影透出的酸楚让人忍不住落泪。四周太静了。连雪花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小之也偷眼看,不知为何觉得心中一酸,故意叫道:“姐姐,小之要被冻死啦”。
北静王妃这才明白过来,忙搀起小之,道:“都是姐姐的错,竟忘了你这个小丫头,不曾冻坏罢”?
小之便笑道:“只是有些冷”,顿了顿又道:“哼,王爷可真是讨厌,几年前还同我们一处玩耍,捉鱼打猎,这才多久,便摆出王爷的架子来”。
北静王妃无奈的点着她的脑门,叹道:“竟爱胡说”。又道:“清末,你带安安去换件干净衣服,到屋里好好暖暖”。
小之冷着个小脸,撒娇道:“姐姐,这么大冷的天让我跪了半晌,中午非得喝两杯热酒才好”。
北静王妃很是宠她,道:“这也使得,一会儿让清末去取酒,我藏了好些时候”。北静王妃又安慰了小之几句,小之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