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为什么这些树干看起来上端更粗而下边窄呢?
源生恍然大悟,自己一直觉得不真实的缘由就是如此,一棵树在生长过程中其顶端是生长区,生长区怎么可能比树的下端还要粗呢?由于重力的影响也应该是下粗而上窄才对的,就现在这种情况树应该要倒才对,可偏偏这些树长得无比结实。如果真的要形容这幅场景,最贴切的就是说这些树干就像圆台倒过来放置。源生不得不惊叹生命的神奇,也大致明白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主干要伸出许多原本不必要的枝干依附在楼上,为的就是支撑顶端的重量,好让底部减轻负担。但是还是有些问题无法解决,比如植物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六根主干并在一起生长互相帮扶到底哪一个主干才是树的本体?
几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能不能解决这个疑问并不重要,他们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弄点水,解决水资源短缺的问题。
六人可以清楚地看见在枝干上攀附的昆虫还有枝头栖息的鸟类,这些生物只是外形上只有着一些轻微的变化,不过体型就有着显而易见的变化了,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昆虫,现在有已经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了。
像昆虫这种走r路线的生物(r/K是生物学经典理论,指的是生物的数量和质量存在着一定的平衡,r路线是指体型小、繁殖力强、生长快同时伴随着较高的死亡率和较短的寿命;k路线刚好与之相反),一旦环境适宜其繁殖速度就会快的惊人,而现在地球的这种变异正是给了昆虫这样的机会。
源生与薛朗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凝重。虽然平常生活中很少有人去注意身边的昆虫,在人类生活的城市中也很少能见到大量昆飞舞,然而现在这种茂林环境对于人类是种阻碍,对于昆虫来说简直就是天堂。食之不尽的食物,天然的隐蔽场所,再加上它们自身极短的生长周期,真不敢想一段时间以后这些生态链底端的生物的数量会庞大到何种地步,到那个时候,即使昆虫不攻击人类,也会占尽所有资源,引起类似蝗灾这类的局面。不过除了源生和薛朗,其他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危机,他们更加在意的是昆虫可以通过口器从植物中获得营养,这是不是意味着人们也可以通过同样的方式获得水分;而且这些昆虫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作为“口粮”来应急,早在《荒野求生》中,贝爷已经为人类展示了昆虫的食用价值。
六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这怪异的树干,期间不断有黑蛹状的虫子被他们惊飞,而后转而飞到别的树枝上继续吸收树干的营养,奇怪的是这些虫子竟然没有一只是相同的,而且还全是众人从未见过的物种!
源生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树干伸出的古怪树藤上,这是整个树体中唯一可以灵活移动的部分,这些树藤仍然只是在固定的范围内舞动,从它们并不主动攻击人类来看,怪藤肯定另有其用。
“大家都小心点,都抓紧了,别掉下去!”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砍开一条树枝试一试吗?”
“别做那么危险的举动吧,就稍微划开一个小口子,就像荒野救生里演的一样,轻轻划开口子,看里边会不会有汁液流出来。”
源生轻轻划开树干的外皮,效果要比他想的要好很多;白色悬浊液似井喷一样的向外流,源生不敢怠慢,迅速的将身上所带的可乐瓶口对着树干的伤口,然后用手指沾一点送进嘴巴里,丝丝甜味浸人心脾。这白色液体中似乎有种特殊的物质进到嘴里之后,迅速的融进源生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畅快的欢呼,身体反馈给源生的感觉是异常舒适。
就在此时有着一根怪藤扭动到他们六人面前,将源生刚刚的畅快一扫而空,可以肯定的是怪藤保证不是来问候他们几个的。
怪藤突袭而来,源生骑在树枝上根本来不及闪避,也没地方闪避。其他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冷汗直流,一动也不敢动的抱紧眼前的树干。由于几人靠的比较近,另外五个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眨眼间怪藤已经冲着源生去了。
就在其马上要触碰到源生之时,源生灵机一动,用手掌将刚刚划开的地方抿住;怪藤依然将源生缠起来,拉倒树枝上空去,手指被移开之后,液体又开始喷涌。“源生!”薛朗惊恐的叫到,怪藤慢慢松开准备将源生抛下去,要知道这可是四十来米的高空,就算下边密密麻麻有着很多枝干,掉下去也一定不会是平安无事,更重要的是在那下边寸步难行,几乎等同于当场殒命。
正值千钧一发之际,怪藤却又缓缓的将源生放在刚刚的树干上;源生惊魂未定,不过做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再次用手指摁在树的刀痕上。怪藤迟钝了一会,返回到其原本的活动区域了。
几个人担心的看着丝毫不敢乱动的源生,紧绷的身躯并没有放松下来,谁都能想象到刚刚所面临的危机。相比之下,人类现在的处境只能用脆弱来形容;树藤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就差点让其丧了命,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源生感触更是深刻,怪藤的力量他是最直观感受到的,捆着他的身躯,就像一条要将他绞死的蟒蛇;这不可反抗的力量让源生一度认为自己死定了,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心中对自然产生了一种敬畏。
“刚刚到底怎么回事?”薛朗用细若蚊蝇的声音悄悄问道,几人都不敢大口喘气,生怕吸引了怪藤的注意力,六人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死死地盯着远处停止扭动的怪藤,所幸他们的交谈并没有引起怪藤的袭击。
源生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不过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强行冷静下来,从身体内传来的一股力量消灭了他心中的恐惧,思路无比清晰的他大致有了一些猜测。
看到薛朗他们五个所划出的口子都远远比自己的要小,所以怪藤并没有攻击他们,那么就说明了,“千万不要划开太大的口子!这棵树能够感知到对它有威胁的生物,那树藤就是用来清理威胁的!”
几人听完赶紧捂住自己所划开的口子,“你们也不用那么紧张,事实上它好像会判定对它有没有威胁,像你们划开那种伤口,根本就没有引起它的注意,说明这样的损耗不会对它产生威胁,应该是我刚刚用的力气太大了了,所以才导致它要驱逐我。”
源生用牙齿咬开另一条短袖将其撕成条,缠到树干上,给树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再次瞄到其他人虽然也都划开了口子,但是远没有他划开的大,从缝隙中只是一滴一滴的向外滴着。看来只要不是液体流出的太夸张,其实是不会引起怪藤的攻击的。其实源生想想就会知道,每天这些虫子对树干营养的消耗也是相当可观的,可是明显树木对这些虫子的索取视而不见,所以可以肯定的从原则上来讲树不禁止体液流失,而他刚刚是因为弄得太大了,树藤感受到这不像是寻常的生物在摄食,所以才会刚才魔藤攻击源生的一幕。
接下来,源生小心翼翼的用刀尖在树上扎了一个小孔,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看着悬浊液从树体缓缓流出,源生警觉的观察这周围的情景,似乎没有什么异变,藤蔓没有再次暴起攻击他。源生接着用小瓶子开始装液体,没想到这液体滴进瓶子以后并不那么平静,一缕缕白色的细丝在其中旋转。
从一开始收集到液体的兴奋慢慢变成了对这种枯燥工作的反感。一方面举着瓶子时间久了会很累,手臂酸痛;另一方面就是这工作太过于乏味了让人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瓶收集好了,源生想要休息一下,却看见一起来的几个哥们还在苦苦收集着液体,源生心里一下子佩服起来“他们几个都为了大家都这么拼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休息,我要坚持下去。”
殊不知其他五个人也是叫苦不迭,他们其中有个人已经休息了三次了,但是看着源生一直在全神贯注的收集着,也不好意思一直休息,就稍微休息一下立马再次投入到枯燥的工作中,谁知道这个看起来最瘦弱的青年,竟然一直坚持到了中午。
待到几个人都装满了他们带来的瓶子,稍作休息边准备返程;源生比他们完成的早,他以为是自己带的瓶子容量小有点不好意思,在等待的时间里,他试图模仿昆虫吸取营养,用嘴巴对着那小口子慢慢吸食,倒是吃了个饱。这树汁不仅清香解渴,似乎还能稍微补充一下体力,其中蕴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能量。
回程的路上几人都有些兴奋,这次任务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了,更主要的是从结果上来看,给了人们一条可行的路,如果可以组织一只有效率的队伍,必然可以缓解水资源的问题。
众人看到他们六个平安归来而且还带着一瓶瓶白色液体,不由得欢呼起来,不管此行收获如何,至少人是平安回来了。然后就见得六人手里一瓶瓶白色悬浊液,尽管这白色液体看着卖相并不怎么好,可是只要煮沸了就没问题了吧。
王祥胜给他们六个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这六个人带来的水并不多,可是确实带来了一种希望,能从植物中获得水资源的希望!只要有了这种办法,总归来说就能多支撑几天。
“好好好,你们做的很好,这就是树体的汁液吗?”
“我们已经品尝过了,应该没问题,是可以饮用的。”
即使有着六人摆着胸脯表示这液体无害,但在场的人还是抱着一种大无畏的心态品尝了白色汁液,树汁入喉,饮者无一不发出畅快的叫声。原本心想着估计会很难喝,抱着不喝也没办法的心态试了试,结果没想到比平常享受的饮料还要优秀,自然的甘甜芳香口舌,一下子驱散了末日的阴霾,这种美妙的体验给了众人一些希望。
随后源生一行人将其经历一丝不差的讲述给大家,源生更是把自己被袭击的经历详细的描述了一遍,还有他关于树藤的一些猜测。众人听了之后也唏嘘不已,原来密密麻麻的树干之间还有这这样的隐情;不过让源生有些在意的是其他几个人所叙述的。在他们的描述中,树干硬度令人发指,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上面划开一个小口子。这种经历让源生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划的时候轻松无比,还要控制力道不能划得太深了。不过不一会他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他自己宽心道,应该是树干不同部位的硬度不一样吧。
大家核算了一下总人数以及每天对水的总需求量,按照这几个人的效率来算需要八十个人工作十个小时才能完成一天的饮水标准。为了保险起见,王祥胜挑出一百二十个人上午去接四个小时,休息一中午,下午再工作四个小时。
吃过午饭后,老王开始让六个人分开,每个人带队带五个人去学习怎么接树汁,刀子不够用的难题有人提出选择绑上绳子传递着用,也算是解决了,周边还有很多类似的树干,他们下午选择试着也探索一下。源生看到竟然没人愿意和自己再次分在一组,有些唏嘘,大概是因为六个人中只有他遭受了攻击,所以这些人都认为跟他会倒霉。
六个人的安全归来给了其他人不小的信心,不过还是有些人连一点付出都不想做,自觉愿意去的人根本就不够设想之数;老王还是有办法治他们,他规定四十五岁一下的人每天都必须去取一定量的资源作为必要劳动,否则被拒绝给予每天的食物。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很多想要浑水摸鱼的老赖们都不得不出去工作。
一天下来,众人倒是收集了不少汁液,不过也有着令人悲伤的事情发生,有一人在树枝上攀爬时不幸掉落下去,摔落时的惨叫声令人悲伤,和他一行的五人也都沉默着,在那种情况的确没有办法救他。遇难者的家属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大家都围成圈安慰着那家人。源生听说那个人掉下去之后并没有立刻死去,密密麻麻的树枝倒是给了他不少缓冲撞击的力度。不知掉到哪里,而后传出了渗人的惨叫声,夹杂着不清不楚的话语,随后戛然而止。这些细节倒是没有向家人叙述,不过和遇难者同批回来的人脸上倒是可以看到他们仍然心有余悸。
老王嘱咐大家要多加小心,哪怕带回来的汁液不多,也首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问题。
晚上依然是五人一组守夜,源生想要进入梦乡,他好奇自己还会不会做那个奇怪的梦,梦见那个奇怪的身影和诡异的骷髅。
一夜无梦,像是生生空缺了一个夜晚。当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间里,人的感觉会变得很缥缈,连带着对时间的感觉也会很模糊;人们通常喜欢用运动来直观的表现逝去的时间,要不就是选择观察物体的变化来判断时间。所以才有着表针的转动替代时间的流逝,体格的变化代表成长;钟表总是不经意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小孩子也是眨眼间就长大了。那么谁能想象在你没注意的时间里,自己的身体里到底都在发生着那些变化呢?今天的自己和昨天的自己又有多少差距呢?
天亮了,昨天提出的饮用水问题告一段落之后,新的问题就随之出现了。关于省着吃也只够吃十来天的食物,照这样看十几天以后这里就仅剩下一地干尸了吧,又或者突破道德的下限,互相蚕食?到那时这里将是十个埃斯库罗斯也描绘不出来的人间地狱。
关于食物的问题,该如何破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