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若灵眼中却慢慢地溢出泪来,叫江荣棠一惊,忙坐到了她的身边,拉着手安慰着。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哭起来了?”说着拿出自己的帕子来给赵若灵拭泪,“我的好妹妹,可别再哭了,这妆哭花了一会儿还怎么上宴啊?”
赵若灵在江荣棠面前也顾不上面子了,随手一抹鼻子,连脂粉都抹下来不少。
“还上什么宴啊?我真不明白,父亲母亲平日里从不逼迫我什么,怎么如今这般急了起来?”
江荣棠不了解惠定侯与侯夫人的意思,别人的家事自己不可插手,所以也不便多言,只将赵若灵揽入怀中安慰:“侯爷和侯夫人定然有自己的顾虑的,你也别太着急了,好好同侯爷商量。”
赵若灵眼泪止不住地掉,“**姐,你是知道我的,我……我早就……”
说着说着,红了脸,又猛烈地哭起来。
江荣棠知道赵若灵的心里想着的是魏启璟。魏启璟临走前,她叫他去求娶赵若灵,可现在魏启璟远在淮南,若是惠定侯将赵若灵此时许配给别家,那二人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姐,我父亲从来都是对朝堂上的事情不上心的,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关于殿下的消息?他何时回来?”赵若灵泪眼婆娑道。
“只听人在席面上提过一嘴,说殿下治水有方,淮南的水患止住了。”其实江荣棠听到的不止这些,魏启璟治住了淮南的水患的消息一传回京城,整个朝堂的风向都变了。
原本那些看不上他的人,甚至都暗暗地打算将自家的女儿嫁给他呢,也不知魏启璟回来后收到那么多求娶的消息,即便赵若灵真的等到他回来,还愿不愿意娶她。
都怪自己当时太过冲动,恨不过江荣锦用这般下作的手段达到目的,甚至搭上了国公府全府的荣衰,可连老太太都出来替她收拾烂摊子。
若是那日被永福王奸淫的是她,还不知道会被如何对待。
因为自己的私心,利用了赵若灵,让她对魏启璟满怀期待,却又没有替她料到这么多的变数,白白浪费了她的心思。
赵若灵擦干了眼泪,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若是父亲母亲真的逼着我嫁人,我就同他们坦白,这辈子非五皇子殿下不嫁,不然就死给他们看。”
江荣棠赶紧上千捂住她的嘴,朝门外看了看,所幸琉璃把人支得干净,没人听见。
“灵儿,这话可不能在外人面前乱说,不然叫人听去还以为你疯魔了。”
赵若灵脸上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坚毅来,“那样更好,那样就不会有人敢娶我了。”
听着她幼稚又刚毅的话,江荣棠忍不住轻笑出声,伸出食指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你这个小傻子,万一殿下听了,也觉得你疯魔了,不娶你了怎么办?”
赵若灵恍然大悟,捂着自己的嘴:“对,不能让殿下听到我这么说,那也显得我太不矜持了,”没过多久,脸又丧了下来,“可是就算殿下没听到我这话,也不会娶我。你二姐姐那么漂亮,又是出了名的才女,她应该更讨殿下喜欢的,不像我这么木讷无趣,只会谈谈诗书。”
看见赵若灵这么自轻自贱,江荣棠突然像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这番话前世在她心里盘桓了那么多年,江荣锦样样比她出众,大家眼里只看得到她,根本就不会有自己。
可是现在不一样,江荣锦只不过是光鲜的外表下包着的一团污秽罢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他人。而赵若灵单纯得宛若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玉,虽没有那么富丽堂皇,却温润得赏心悦目,像春风一般暖人心,比江荣锦好不止一百倍。
她将赵若灵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坚定地看着她的眸子,道:“灵儿,任何时候都不要自轻自贱。你是惠定侯府的嫡女,身份何等尊贵,饱读诗书,论才情又有多少人能比得过你,只不过你不同他们一般爱卖弄罢了,所以要相信自己。”
赵若灵被江荣棠的一本正经弄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可是想想自己与她结交以来江荣棠所做的桩桩件件,表现出的不同一般女子的果敢刚毅,震撼人心。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江荣棠的话牢牢地记进心里。
“小姐,前院来话了,让您和赵小姐去席面上呢。”心素在外通报道。
“呀,这么快,我妆还花着呢。”赵若灵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拿起江荣棠桌上的粉黛就胡乱地往自己脸上抹。
江荣棠接过手来,温柔细致地帮赵若灵。她平淡若深潭的双眼就在赵若灵的面前,叫赵若灵看直了眼睛,忍不住道:“**姐,你真好看。”
江荣棠笑而不语,卸下心防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一面展现在赵若灵的面前。
她原还担心魏启璟就算娶了赵若灵,也只是想要借助她家族的权势,不会真心待她的。可现在却舒了心,灵儿这么毫无心机城府的姑娘,在她的面前总是那么轻松,这么能不叫人想要好好待她。
今日国公府将席面做得很大,男女分席而坐,男宾坐前厅,女宾坐后厅。
江荣棠见到了朱玉妍,自然是亲热地上去打招呼,并将赵若灵介绍给她认识,一阵寒暄不必说。
周氏带着江荣锦、王氏带着江荣婷江荣秀也坐到了席上,就连张岩,老太太也叫他一同坐到了男宾席上,想必是这几日哄得老太太高兴。
只不过今日他看上去闷闷的不似平常那般活跃,有心事一般。
坐定后,江荣兰才姗姗来迟,福了福身子向老太太告罪。今日江荣兰一身水湖色缂丝直襟锦裙,衬得脸上容光焕发。席间的贵妇人们见了,直夸江荣兰容貌气质出众,还打趣道,是否是因为今日未婚夫在席间,所以这般打扮。
江荣兰只浅浅笑了笑,并没有回应众人,她们也只得悻悻作罢。
江荣棠对这位一直在府中低调行事,待人温柔委婉的大姐姐很有好感。在国公府众多的女儿之中,她是最沉得住气的人。江荣棠同时又替她感到惋惜,她这样沉闷的性子,或许也是因年纪轻轻就被江霖舟当作工具利用,许给了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