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孕期江太医日日来请脉，也从没说有什么胎位不正的问题。即便胎位不正，也断不会难产五六个时辰之久。臣女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也许是臣女多心，可此事事关重大，臣女想多加调查。若这几个产婆有问题，此番直接死了，一则便宜了她们，二则真相就难以查明了。”江荣棠不紧不慢，从容不迫。
皇帝沉默了，这个可能，她确实不得不考虑。皇后虽然禁足，可到底也没死，谁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
况且当日皇帝告诉皇后的是，无论如何不可伤害皇嗣，如今确实没有，但受伤的是陈妃啊！
皇帝的脸更加阴沉了：“好，全部关押。”
那王产婆立刻变了脸色，低下了头来。江荣棠一下就发现了王产婆的古怪，默默记了下来。
“爱妃，你好好休息。身体的事你先别多想了，朕会用最好的药，我们一定还可以有孩子的。”皇帝和陈妃说话的时候，又恢复了温柔。
“谢皇上。”陈妃已经快没力气了，说话都有气无力。
“来人啊，传朕旨意。晋陈妃为陈贵妃。”
满宫的宫女太监立刻跪了下来：“恭喜贵妃娘娘。”
陈妃只是淡淡应了声：“平身。”
皇帝见陈妃想休息了，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去了。江荣棠也知道陈妃早是身心俱疲，有什么事也之后再说得好。
安乐公主宫中，立刻收到了这个消息。
“什么？晋了贵妃？不是只生了个公主吗？怎么就成贵妃了呢！”安乐公主花容失色，面容狰狞，那模样可一点也不像堂堂公主。
“回公主的话，原本皇上只是封了二公主为明珠公主。后来江太医说，陈贵妃可能之后有不孕的可能，估计皇上是怜惜陈贵妃，便晋了她的位份。”
“贱人！”
安乐公主一挥手，把桌上所有的东西一下全扫到了地上，碗筷碎了一地，那跪在地上的太监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安乐公主深吸了口气，继续问道：“父皇……可有疑心什么？”
“回公主的话……皇上……她把所有的产婆，都收押了……”
“什么！”安乐公主再一次惊叫了起来。
一股恐惧感袭来，她多么害怕自己步了皇后的后尘。
太监跪在地上把头埋得更低了，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为什么？难产这等事，即便在宫中也不属于偶然之事，难道这也要怪产婆吗？”
“得知贵妃有可能不孕，皇上震怒，本要将所有接生的产婆一并打杀，是……国公府四小姐江荣棠劝了，皇上才将产婆收押了。”
安乐公主眯了眯眼睛：“呵，又是这个女人。真是好心死啊，竟然把那些产婆都收押了，还不如让她们都死了。”
“公主……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去，去慎刑司，好好招呼一下，产婆要招认总要受刑，一个不慎死个人也是有的，你可明白？”安乐公主眨着眼睛。
“奴才明白。”那太监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只可惜，江荣棠并没有给安乐公主这个机会。这个风险早就被江荣棠预先想到了，她吩咐了慎刑司，不要对产婆们严刑逼供，先正常吃喝的关着。
当安乐公主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又一次摔掉了桌上的东西。
隔天，陈贵妃终于幽幽转醒，苍白了两天的面颊也终于有了一点红润。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明珠呢？”
溪宁听了，立刻叫人将明珠抱了过来，她一边把陈贵妃扶起来，一边轻声说道：“主子，明珠公主在这呢。乳娘刚刚喂过奶，如今已经睡着了。您看，公主睡着的样子真好看。”
陈贵妃看了一眼明珠公主，见明珠公主小脸红扑扑的，睡的十分安详，这才露出了稍稍放心的笑容，说道：“嗯，挺好的。”
溪宁为陈贵妃端来水，赶紧为陈贵妃喝了下去，溪宁轻声说道：“娘娘，一会儿参汤便好了，娘娘再喝点参汤。娘娘，您这一日什么东西都没吃，现在可有什么想吃的吗？”
陈妃轻轻摇了摇头：“荣棠呢？怎么不见她？”
“荣棠姑娘去慎刑司了……”溪宁答道。其实她现在不太想提这件事，一旦提了陈贵妃就要想到自己可能终身不孕的痛楚。
“是为了审那些产婆吗？”陈妃的反应倒是比溪宁想象的镇静许多。
其实到底能不能再生孩子，陈妃心里没有那么那么的计较，相比于不孕，她更怨恨皇后暗中下毒，致使她早产。在她看来，要对她做什么都无所谓，但是玩玩不能动她的孩子。
“是。”
“嗯。辛苦她了，一个清白的姑娘嫁，要到那污浊之地去。”
“是，荣棠姑娘为娘娘很是尽心。”
“本宫想喝点粥，清淡点便好。”
“是。”溪宁听了赶紧吩咐小厨房去准备，“快请江太医，来给娘娘把个平安脉。”
不一会儿，江太医便来到了陈贵妃的寝殿。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陈贵妃惨然一笑：“不过一日，我的位分都变了。”
“娘娘福泽深厚，皇上怜惜。”说完江太医便走到了陈贵妃身旁，开始为陈贵妃把脉。
不过片刻，江太医便说道：“嗯，贵妃娘娘恢复的还不错，幸亏皇上肯用药。皇上直接开了皇后娘娘的私药房，把里面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大半，直接给了微臣。”
“那怕是皇后咬更恨我了。”
江太医当然不敢接话。
“江太医，本宫这身子，到底什么情况？还能不能有孕了？你跟本宫说实话。”
江太医顿了顿，道：“娘娘是宫体受损。若是受孕了，还能有孕，只是……这孩子绝对生不下来，定然会早产滑胎，这孩子也绝难活命。”
陈贵妃往后靠了靠，深吸了口气。她缓缓闭上眼睛，一阵悲恸还是袭上心头。
“好，本宫知道了。你就继续为本宫医治吧，对外都一律说本宫还在调理，不要说死。”
“是。”
这时，江荣棠回来了。
“见过娘娘。”江荣棠轻声说道。
“你回来了。”陈贵妃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了江荣棠便觉得像看到了家人一般。
“是，我回来了。”江荣棠回答的很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