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直至今日，蔺宜灵都还无法习惯在皇后面前自称“嫔妾”。
“蔺贵人如今娇贵，就不必行此大礼了。”皇后露出了难以言明的笑容，虽伸手扶蔺宜灵，语气却是不善：“听说昨儿皇上去了你的清月殿？”
蔺宜灵脸色刷白，从前她不曾侍寝，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同她的姑母共侍一夫。可昨晚之后，她成了真正的妃子，也和皇后彻底没有了姑侄之间的情面了。
她紧咬着下唇，脸色有些苍白，点了点头。
“总算是得了皇上一次宠幸，日后宫中的妃嫔也不会再轻贱你了。”从皇后的语气中听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情绪，平平淡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番话说的蔺宜灵没法接，若是她们还是像之前那般亲厚，蔺宜灵一定会马上点头称是，可如今她和皇后这样怪异的关系，她倒是不敢妄言。
正当蔺宜灵在思考怎么回答皇后的时候，皇后又继续道。
“宜灵，你心里，是不是在恨我？”
蔺宜灵听了这话，大惊失色，立刻就跪了下来解释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嫔妾绝无此心。”
“你是为何会入宫为妃，为何会沦落至此，你心里很清楚，我也很清楚。不过，你也太失了方寸。”皇后皱起了眉头。
蔺宜灵只觉得心中一慌：“嫔妾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皇后娘娘言明。”
“宜灵，你如今已经入宫为妃，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就是皇上的人了，再想别的，可就是妄想了。”皇后幽幽地说着，一双狭长凤眼斜睨着跪在地上的蔺宜灵，叫人胆寒。
“娘娘饶命，嫔妾绝没有妄想！”蔺宜灵吓得在地上不停磕头。
“后宫的女人，即便如我这般贵为皇后，又有多少个是自愿入宫，成为皇上的女人？这个世上有太多事情，是无法让人得偿所愿的。宜灵，你有今日，都只能怪你所爱非人。若是那人能早日迎娶你，你也断然不会沦落到今日。”
蔺宜灵听了这话，如遭雷击，脑中迅速浮现出了魏启璟对赵若灵温柔以待的模样，一股恨意便袭上心头。
“后宫的女人，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你想要过得好，就只能争。你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家的女人，是从来不向人摇尾乞怜的。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靠不住。男人的心靠不住，圣心也靠不住，这个世界上唯有母族对人的支持，才是最真切的。”
听到这，蔺宜灵总算明白了皇后的用意：“嫔妾能为母族做些什么？”
“三皇子人品贵重，受到百姓和官员们的敬爱，也是本宫全部的希望。本宫与三皇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的母族命运，自然也和本宫息息相关。若是有一日本宫倒台了，你觉得你能凭着皇上的荣宠保护自己吗？”
“嫔妾不敢，嫔妾为皇后娘娘马首是瞻。”蔺宜灵立刻将头埋下来，向皇后表明衷心。
皇后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很清楚，皇后说的对。如今魏启璟那副样子，绝对不可能为自己再做什么了。看魏启璟和赵若灵那样恩爱，蔺宜灵也大概猜出他们早就看破了自己的诡计。若不是赵若灵日日进宫，恐怕早就同她撕破了脸。
至于皇帝，他的宠爱就像可怜别人一般，高高在上，从不走心。蔺宜灵很清楚，凭借她的出身，姿色，还有她对皇帝的厌恶，她是永远不可能成为宠妃的。
盘算后，蔺宜灵看清了局势，此番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皇后了。之前自己成为贵人，皇后心生芥蒂，孤立了蔺宜灵许久，蔺宜灵早就受不住了。如今皇后主动抛出橄榄枝，蔺宜灵岂能不抓住机会。
皇后见蔺宜灵如此干脆利落地表了忠心，不由得露出了笑意：“嗯，很好。倒是个心思通透的人。”
“之前嫔妾因为心中执念，做了许多糊涂的事，还好没给娘娘惹来麻烦。如今嫔妾已经想清楚了，这世上什么人都没有皇后娘娘亲。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嫔妾好了。但凡嫔妾能做的，嫔妾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蔺宜灵这番漂亮话自是从小到大说惯的，信手拈来，根本不用打草稿。
这时，皇后笑着看了一旁的老嬷嬷一眼，老嬷嬷立刻走上前来，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了蔺宜灵。
蔺宜灵看着老嬷嬷讳莫如深的表情，不敢多言，赶紧双手接过了香囊。
“其余的事情，你不必管，再过十日，宫中有宫宴，你只需在那日白天将香囊中的药粉撒到睿王妃身上即可。”
蔺宜灵听了这话，只觉得有些惊讶，皇后下手除一个王妃有什么作用。不过转念一想，像赵若灵这般出身于惠定侯府家中，如果一直在魏启璟身边，自然是为魏启璟如虎添翼的，若是除了，魏启璟便少了惠定侯府的支持。
蔺宜灵本身就有心害赵若灵，只是苦于胆子不够大，不敢随意下手，今日既然是皇后做主，她自然求之不得，不会不愿。
“是，嫔妾谨遵娘娘口谕，一定办成。”
华春宫内，荣妃也在为这一场宫宴打着算盘。
“秋娥，还有多少日宫宴？”荣妃人如尊号，雍容华贵，此刻她正在用牛乳洗手。
“回娘娘的话，还有十日便是宫宴。”这个叫秋娥的丫头，一边帮荣妃擦着手一边说道。
“到时候陈妃也会出席吧？”荣妃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很快又恢复如常。
“会的，奴婢已经找内务府查问过了，在宫宴上排了陈妃娘娘的座次，在皇后旁边，娘娘的对面。”那个秋娥是个机灵的，当然明白自己主子最关心的是什么。
“哟，皇后的旁边？看来皇上自从下了圣旨，对皇后是够放心的了。想必现在皇后不仅不敢下手了，还要挖空了心思来保护陈妃呢。皇上和皇后不睦已久，这次可算让我找到了机会。”
“娘娘需要奴婢做什么？”秋娥立刻主动请缨，希望能为主子做些什么讨得欢心。
“内务府虽然也有我们的人，不过终归在皇后的管辖下，我们如果通过内务府来办事，恐怕会让皇后抓到。到时候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皇后正愁没理由对付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