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裴琦安的牢狱中出来,又顺着小道往里走了几步,一个一个的牢狱看过来,只为找到裴家主,询问他是否有能够证明自身清白的证据,既然他能够提前得知消息让安安逃跑,那就很有可能为了自家安全多设一条后路。
找了不久就看见了,两父女的牢狱倒是离得不远,但待遇可真是差远了,往日见到都是一副严肃样的老古板,可今日在这见着,却是被五条锁链分别扣住的立于牢狱正中的一个吊线木偶,身上白色的囚服都被血染红,红的发黑,看着似是受过酷刑,奄奄一息的。
凌忆趴在牢门之上,看着如今落到这般凄惨样的裴家主,不免感叹这世间凄凉,她对于他可没对于安安一样的感情,只是两日就被用刑至此,实在是看不过去。
她轻声呼唤,那裴家主颤颤巍巍的抬头,凌乱的发丝之下,是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在茫然转动着,看见凌忆之时,突然散发出惊人的欲望,然后,偃旗息鼓。
“能看见我吗?裴家主。”凌忆轻声询问道。
他点了点头。
“我是来找寻救你们的办法的,不知您之前是否有准备过?”凌忆再次询问。
“……”他闭眼,然后摇头。
“真的没有吗?”凌忆凑近了问,她渴望线索。
“…我死了,没关系,只要,救安安,让她逃开隙国就好了。”
“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活着。”他说的极慢,说一会儿就要停顿一下,听这嘶哑的声音,应该是有点缺水。
凌忆点头,这事不用说,她也会尽全力去办的,接下来没了其他要说的话,还是先出去为好,可不能被狱卒发现她们串牢狱,可在走之前。
她的视线移到裴家主的身上,那白衣染血太过刺眼,从腰间取出了一瓶金疮药,丢了进去,“把药擦一下吧。”因为在军营之中对练,总会磕磕碰碰伤到什么地方,将军爹爹就让衡子濯为她量身定做了便于携带的药瓶。
而裴家主身上那锁链虽使动作缓慢,却不会影响动作,擦药这种事,倒是可以办到,但得小心被狱卒发现。
他看着被扔进来的药瓶,眉头纠结,欲言又止。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凌忆抱拳告退。
“……对了,小心皇上。”他终于将话说出口来,却只能看见火光之下她的衣角纷飞,他说晚了。
出来之后,凌忆与尹逸轩分开了,尹逸轩照旧是去寻访官员,企图从他们之间得到一些微小线索,而凌忆,则是去了被查封的裴府,去里面,寻找没被找到的证据。
直到傍晚时分,夜色初现却还能看清道路的时候,凌忆才出现在了裴府门前,天亮不适合,天黑也不适合。
她抬头去看熟悉却又陌生的裴府大门,三年未见,门上的红漆掉了点,颜色也不复之前鲜艳,多了白色的封条,裴家大门前再也没了会在凌忆带着戚煜去找安安时调笑的门卫了,物是人非。
但此时不是感叹的时候,她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偷偷从侧面的围墙之处翻了进去,脚落地的一个瞬间,便发现不对劲了,里面,好像有人来过,地上的树叶有被踩的痕迹,平时不会有人来这边走动,只有像她这般翻墙才会踩到草丛。
凌忆皱眉,若是被她发现是小贼来偷东西,就不要怪她心狠了。
她垫脚弯腰,一路上凭借着草丛隐蔽自己的身影,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小贼到底去了哪里,所幸她对于裴府的了解仅次于对自家将军府的了解,而且现在找证据为先,便选了条最短的前往大书房的路,又因为裴家主为了安安的身体,特地在府内种了很多绿色植物,所以不怕被轻易发现,可这一路走来,都没见小贼的身影。
直到裴家大书房,才发现那个“小贼”的目的竟也是这个,从窗边上看,能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在隐隐晃动,夜色愈深,里面点了蜡烛。
凌忆偷偷摸到窗下,探头去看里面的人是谁在做些什么时,发现人被包的结实,一身夜行服倒是准备的极为妥当,看他翻箱倒柜的不知再找什么的举动,便知他不是贼了,这个时间段来的,除了小贼,也就只有与裴府通敌叛国之罪相关之人了。
她也不打算打草惊蛇,窝在窗下,想等那人离开后跟上去看看背后之人是谁,可能是蹲的时间太长,脚麻了没站稳,还好扶了一把窗户才勉强没有摔倒,这下可好,被发现了。
那人将手上的东西全部丢弃了,转身就逃。
凌忆大喝一声“站住”便追了上去。
于是,那人带着她在屋顶上狂奔。
她好歹是从小习武,身体好,又有轻功,追个人倒是不累,可前面那人似乎是看透了,带着她跑到了一个没人的野外,便展开了起拳的姿势,不等她停下站稳便迎了上去,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凌忆匆忙抵挡,侧身一个踢腿,没踢到,但大概是面巾没带稳,被她凌厉的腿风刮到地上了,这样也好,不用去猜测他的身份了。
从他第一反应遮脸的动作缝隙中去看,第一眼,普通却眼熟,第二眼,眼熟却不喜欢,突然想起这个不就是前几天在皇上书殿门口的那个门卫,当时就觉得眼熟,可之前是在哪里见过?
还未等凌忆想起,便又是一拳打来,她举手借力拦下,然后继续细细端详。
是谁?凌忆脑子在疯狂转动寻找着,身体有关于打架的记忆,顺其自然的便将他的动作一一化解。
打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发现了不管怎么打都打不过,于是,他又跑了,这次跑的很快,凌忆也是废了一点劲才跟上的,但为了避免他鱼死网破,这次她保持了距离,并且有意识的隐藏自己追击的身影。
跑了很久,他期间数次回头都没见凌忆身影,又绕了些路,可能终于是放宽心了,转身进了一户大府邸。
这下,凌忆停了没追,她看着面前硕大的牌匾——尚书府,好像是听尹逸轩王爷提起过,是尚书大人递交的裴府叛国之罪证。
接下来因为对尚书府不了解,不好直接追击容易被发现,只得暂时放弃,决定明天与尹逸轩再来好好探查一下亲爱的尚书大人。
这般想着,便转身回了家,今晚,也不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至少确定了罪魁祸首,只是,她要好好想想那人,之前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了,可能这也是个突破口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