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画好了。”裴绮安放下画笔,看着被补完的美人秋画像图,呆愣许久才缓缓出声。
“我看看。”原本在看书的凌忆匆忙凑近,默默欣赏起来。
离得最远的戚煜,在观赏画作上的凌忆,可以看出一双眼睛真的能为整张画增添灵性,那双灵动的杏眸,一如他那天被乞儿殴打后看见的一样…
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突然裴绮安的一句话惊醒了他,他也凑了过去,仔细端详起来。
第一眼就觉得惊艳!
这是一张舞图,美人秋在金銮大殿上,为了祖国存亡而舞的画像。
她一舞倾国,模样倾城,旋转而飘飞的红色薄丝绸占了大半张纸,隐隐约约能看见几抹白,是她瓷玉般的肌肤,几抹黑,是她墨玉的发。
比舞姿更美的,是她的眼,处在画卷正中,头微侧,发丝缠绵,仅仅只露出一只眼,其眼尾上挑,下点一滴泪痣,睫毛根根可数,长而微颤,没有戚煜媚眼那般狭长,却可以清楚的看透她眼底的决绝和妩媚,与此相比,仿佛其他都不重要了…
“安安画的真好看。”凌忆率先从画卷上收回了目光,大大的杏眸中满是赞赏,趁着裴琦安还没反应过来,偷偷往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满足的舔了舔嘴。
裴琦安被凌忆的亲吻了个激灵,苍白的小脸蛋上此时通红一片,朝她狠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可是欣赏画作时,被打断后就很难在全精神的投入其中,刚刚看得太过于入迷,现在头脑有点晕眩感,甩甩头再看,完全没了刚才的感觉,仔细看看,总感觉隐隐有点奇怪,但它太美了,眼睛的美,完整的美,加上完成心愿的满足感,让她无视了这种感觉,以至于后来得知真相之时,悲剧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刚刚凌忆的亲吻动作,可是都被戚煜看在了眼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发生了什么,她也会亲他吗?
裴琦安对着自己的画作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看向戚煜,道谢着问道,“谢谢你的眼睛了,刚刚就一直想问,你的左眼是怎么了?包着布条是受伤了吗?”
这个问题的抛出让凌忆焦急的看向了戚煜,生怕他像之前一样发疯的想挖掉自己的眼睛。
戚煜苦笑,抬手将布条解下,呈现于眼前的左眼是闭着的,眼皮软塌塌的盖着,这左右眼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的眼睛。
看着裴琦安讶异的目光,他抬手按压了一下左眼眼皮,莫不在乎的感觉,他说:“这只眼被人挖了。”
一片安静,随着戚煜的动作指示,凌忆这才发现他的左眼之下,也有一点泪痣,左右看着竟是对称,想来从见他的第一面到现在,从没见过他的全脸,现在见到了,也是已经残缺了,念及此,不免叹息。
裴琦安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她倒没有凌忆心情的感慨万千,只是很单纯的以画师的身份惋惜,惋惜这么美的事物竟然被破坏了,“真是可惜啊。”
“没什么好可惜的。”戚煜笑着,是那种很开心的笑颜,“我很感谢那个挖我眼的人,让我摆脱了之前的日子。”
“好了,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戚煜看着裴琦安想了想,“安安,我也可以这么叫吧,接下来还是要作画吗?”
“称呼而已,一天一副画作足矣了。”裴琦安看着今天的画作,虽然仅有那一只眼睛属于今天的内容,但她显得极为满意,“不如去看看关于美人秋事迹的书籍?戚煜你也熟悉美人秋吗?”
“熟悉到说不上,我的,”戚煜突然悲痛,“过世的妹妹也很崇拜她。我不过耳濡目染罢了。”
“真是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两人边聊边往书架那边走去,独留凌忆一人在原地不开心跺脚。
“喂喂喂,我想听其它的故事,而且,安安你和我一样大,也要叫他大哥,不然辈分就乱了!”凌忆追了上去,企图改变她的想法,却也只是徒劳。
他们还是闲聊了一个上午的美人秋,并且在其中,裴琦安终于改口称呼他为大哥,同时还表示了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练舞将是她一生的遗憾。
虽然凌忆对美人秋这个人并不感冒,但她的事迹却是每个少年人心中的梦想,以一己之力,去挽救自己的祖国于水火之中,然后英雄事迹广为流传。
流不流传凌忆倒不在乎,她是隙国将军的子嗣,在乎的只有隙国之安危,以己护国将是她这一生都要灌注的目标。
三人聊到正午,然后被各自家的大人拎了回去。
且说说雾国这边,白衣人,也就是雾国皇帝戚承天口中所称呼的“修儿”,本名戚修,皇子中排名第三,喜白衣,出现在别人面前都是冷漠的姿态,唯独对戚煜温柔,擅医术,暂未有妻妾,平时都住在宫中,宫外有府邸,在戚煜逃离皇宫后搬到宫外府邸里居住。
今天是难得的休憩日,戚修一天都没出过房门,也没让其它人进来,除了饭点让丫鬟们将膳食送进来就走。
其实在戚修房间的下面,建有一个地下室,里面有各种晒干的药材,它们被随意的摆放在了地上,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放了一块布,布上是一个眼球。
戚修匆匆的吃完午膳,让丫鬟们把碗筷收走了,就关了门,一脸冷漠的去了地下室。他先是看了看四周,一如往常,除了桌子上的眼球。
他的视线移到眼球上面的时候,突然笑了,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哈哈,戚煜,你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你只能属于我。”戚修手在眼球上面一挥而过。
“这不过是我对你逃跑的小小惩罚。”
戚修迷恋的看着那颗眼球,“真美啊!”
“我会将它保留好的。”
“我可不舍得让它就这么腐烂掉,毕竟,那也是你啊。哈哈哈。”
没了人体的支撑,眼球也只是一块肉而已,看不清任何东西,那发白的薄膜上,印衬出戚修黑暗的身影,诡秘,疯狂,而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