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清晨戌时,凌忆一身黑色劲装,黑着眼眶出现在华池与忻景龙的面前,一身黑更显得一脸憔悴。
“怎么了?这是。”华池有点小心疼,这昨晚还好好的一个小女孩儿,今天怎么就这样了。
“真像我之前和将军出行看到的一只奇珍异兽,也是眼眶青黑,浑身滚圆,大概是叫什么?”忻景龙边摩挲下巴,边思考着,突然一敲脑袋,眼睛泛光,“食铁兽!”
“听着名字就觉得很厉害,就是长得可爱,小姐你要是吃胖点就像了。”
凌忆微笑,眯起杏眸,朝他勾了勾手指。
“小姐,你不要这样,要是被将军看见我又要挨揍了。”忻景龙一开始见着还装作一脸正经,站得笔直,眼睛却是不断地转着,皱着眉,然后好似很不情愿的低下头,凑近她,“不过既然是小姐,那自然还是得给点面子的,是,吧~~~”
就在那个“是”之后,凌忆突然手指勾起,朝那个凑近的脑袋,狠狠的敲了一下,敲得他最后说的话的声调,硬生生拐了三个弯,升了八个调,周围惊起了一群早起的飞鸟。
三人两前,一后的走在昨日逛过的大街上,后面那个摸着脑袋龇牙咧嘴的青年自然就是忻景龙了。
他手指轻点被敲的地方,每点一次都要抽动一下面部肌肉,看着前面那两个谈笑风生的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跟上去,“等等我呀,小姐你打我就算了,别走这么快啊,我可是个伤员!!!”
凌忆斜他一眼,眸中杀气毕露。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不说了。”忻景龙用手蒙嘴,状若无辜,行走的步伐动作都小了不少。
凌忆满意的扭过头,继续和华池聊天。
华池也只是怜悯的看了忻景龙一眼,眼神示意他,如果还想得到将军的位置,还是不要惹恼小姐为好。
忻景龙皱眉点头表示明白了。
华池看着他那般傻样,忍住了也想敲他一下的欲望,同时在心中怀疑,如果他真当上了将军,那隙国还有救吗?
但现在想这个也为时过早,本着将军应该不会这么糊涂的念头放心的继续前进着。
这条路走到底,往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口里拐,然后华池带着二人在巷子中左拐右拐着,终于在一间不起眼的小作坊面前停下了。
在凌忆怀疑的目光中,华池上前敲门三下,门开了,里面探出个童子的头,干净的可以反光的脑袋先是摇晃三下,再抬头一看,见着来人面带笑容,将门开大,“原来是华池哥哥和小舅舅,快进来,娘亲他们可想你们了。”
至于凌忆,不认识自然就被忽略了。
华池也笑着上前,一把覆上童子的脑袋,亲昵的摇晃着,道,“那你呢?是想我华池哥还是想泽行那个老小孩?”
童子倒是没马上回答,双手抬着头仔细看了下华池后面的人,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见真的不认识那位姑娘,便狗腿子的说道,“当然是华池哥哥啦,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我的华池哥哥呢,连小舅舅也不可以。”
凌忆看着这般聪明伶俐的小孩,都有些好笑,也不知是怎样的人,才会生出这般可爱的小童。
忻景龙的神情倒是莫名奇怪。
“就你小子会说话。”华池手上又用力了几分,哪怕小童用手托着也无济于事。
“这样会矮的。”小童挣扎无果,只好放弃,“不过将军哥哥没来吗?他都好久没来了。”
将军?凌忆垂眸,是爹爹?
华池一下一下的摸着小童的头,安抚他的情绪,“不要难过了,将军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过,”他侧身,将凌忆的身子整个露了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将军的女儿。”
“!!!”小童抬头,震惊过后是一番喜悦,顾不得什么便往里奔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小姐来了!小姐来了!大家快出来……”可能是跑的远了,声音渐轻。
凌忆一脸懵逼的望向华池,她有这么出名吗?
华池但笑不语。
凌忆又转而看向忻景龙,表示他可以讲话了。
“呼~”忻景龙先是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笑着道,“那个小童是我三姐的孩子。”
???她好像不是问这个吧,难道他的脑子又开始抽了?等等,他三姐的孩子???
“你家人不是都,”死了吗?凌忆抿唇,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呼啦呼啦的一口气跑出了十几个人,全部都是一副惊喜的模样。
排头的是一位女子,她抱着刚刚的那个小童,长得有点像忻景龙,一样的白净,只是散发着一股温婉的气质,虽然惊喜的表情有点破坏那股子气质。
小童的手一直指着凌忆,女子顺着那只手的方向看着她,一会儿眼眶便蓄起了雾,嘴唇颤抖着道,“果然一样。”
凌忆还在懵逼的过程中,但聪明的她好像有点明白了,昨天忻景龙的回忆之中,并没有讲被将军爹爹收留之后怎么样了,以将军爹爹的性子,若是得知了事情真相便不会袖手旁观,那么,忻景龙的仇是报了?那这个三姐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有死?
女子将小童放下,提着裙摆便要跪下,却被凌忆下意识的扶住了,可是能扶住一个,后面那十几个人却是统统跪下,膝盖与地板碰撞的声音格外的刺耳,众人喊道,“谢小姐救命之恩!”
“你们!”凌忆使劲拉着那个就是要跪下的女子,脸上的表情都要哭了,怎么办?转头看向忻景龙,却是发现他也跪下了,跪得笔直,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正经。
“你!”
“小姐,对不起,也谢谢你。”忻景龙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声音极响,抬头之时,白净的脸上唯独额头一片通红。
对不起,是一开始的对你的不敬,谢谢你,是对从前的恩情。
凌忆看着他坚定望着她的眼睛,好像明白了这些人的心中所想,手一松,女子顺势跪下。
“谢小姐救命之恩!”女子低头喊着。
这个巷子之中,这家小作坊之前,跪了一溜儿的人,都低着头,黑乎乎的一片,除了小童亮的可以反光的脑袋,站着的仅两位,凌忆与华池。
凌忆抿唇,无可奈何。
华池微笑,神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