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忆不语,默默地看着他从身边坐下。
“我是军师。”小童盘腿坐着,肉肉的小手放在膝盖之上,与凌忆隔了半个人的距离,“我叫彭泽行,将军应该还没来得及介绍我们。”
“嗯……”凌忆颇为惊奇的上下打量了他,这个小童就是军师?
“您,也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哈哈哈,不用这般尊敬的态度。”军师彭泽行豪爽大笑,眼都眯起来了,这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小孩儿了,“您就不用加了,显得我老气,我长得应该还没这么老吧。”
“说实话。”凌忆咽了咽口水,“您,不,你看起来比我都小,就是一个小孩子,能冒昧问一句年龄?”
“比你大肯定有的,我想想,太久了,都快忘记自己的年龄了。”他挠着脑袋,“大概二十多?小时候没东西吃,身子骨都长不动罢了。”
“说起来,要不是遇到了你爹,我就要饿死在大街上了。”
她看着如今笑的开心,长得年轻的他,单看样子,绝对想不到他的出身竟是如此疾苦。
“爹爹总是如此的。”凌忆感概万千,又回想起戚煜被她捡回来的时候,如果她不捡的话,被爹爹知道了,肯定会教育她一番,再将戚煜捡回来的。
“是啊……”
二人交谈之际,帐门外又进来了一个男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大老远就听见小彭的声音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嗯?大军师?”
凌忆抬头去看,是一个青年人,头发被发冠束住,仅有几根短的飘在前面,长相柔和,气质如兰。
明明说着打趣的话语,脸上却噙着一抹温柔的笑,眉眼弯弯的,着一身青色布衣,手上提着一篮子的药材。
看来这位就是军医衡子濯了。
“混蛋,不许叫我小彭。”彭泽行举着肉乎乎小拳头,抗议着,“老子长的像小孩,可老子比你大!一岁也是大!”
衡子濯轻笑,用手捂嘴,君子之姿,笑够了抬眼,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脸上有淤青的小姑娘盯着看。
从来没有被姑娘这么直白盯过,被盯得有些脸红的同时,突然想起今天他让将军的女儿来找他,应该就是了吧。
“咳咳。”衡子濯举拳轻咳,企图树立起长辈的威严,但还没开口就被彭泽行打断。
他兴奋的指着他脸上的薄红,报复着道,“这是害羞了吧,就是的,小男孩才会看见女孩子就脸红。”
衡子濯被气得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小孩子才会报复心这么强。”
凌忆看着两人的互动,实在是忍不住的笑了,笑声清脆,这两个人比她还要小孩子气呢,真是难以想象他们在战争开始时忙碌的样子。
彭泽行被笑的不说话了,小脸扭到一边,双手抱胸。
衡子濯又是轻咳几声,对着凌忆正色道,“你就是将军的女儿凌忆吧,你好,我就是军医衡子濯,你应该从将军那知道了吧。”
“嗯。”凌忆点头。
“听说你在前营和景龙打了一架,这个脸上的淤青就是他打的吧,他还小,不知轻重,我先帮你看看伤,如何?”衡子濯将手中药材篮子放下,径直走到最里边拿出了一个药盒子,再走到她身边跪坐而下,“女孩子可不能留下伤疤,虽然只是淤青,还是早点散掉为好。”
“麻烦您了。”凌忆微抬起头,以便他更好的查看。
“不用这么客气,毕竟你是将军的女儿。”衡子濯温柔的笑着,用手轻点那块淤青。
他的手有点冰凉,但还在接受的范围之内。
“看着颜色倒不是特别深。”他收回手,“药的话对这类伤也没多大用处,倒不如就每天用热布敷上半个时辰,再用手顺着按摩几圈,大概三天之后淤血就会散掉。”他收回手,细细讲述。
凌忆边听边点头。
一边的彭泽行看到凌忆要看伤,就没了声音,默默的坐在一边,孤独的摆弄着自己的小辫子。
凌忆看完伤,心中还挂念着要去和忻景龙道谢,就起身要告别,正巧,他也站了起来,说是要跟着顺道去找将军谈话。
于是衡子濯将其二人送至门口,对着凌忆感概,“想来也是,将军如此,女儿也将如此。”
“什么?”
“没什么。”他摆头。
“你别理他,他总是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彭泽行道,“要不是我脑子好,鬼才能理解他的脑子,走了。”
这次衡子濯没再挑嘴,而是挥手送别,
“记得每日热敷按摩。”
“知道了。”凌忆也是挥手。
衡子濯一直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前,才转身回了帐篷。
而这次,因为有熟路的人彭泽行的带领,比来时用的时间短了很多,就回到了主营,二人一同进去,将军正在看兵书,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来,“来了?”
“你们倒是巧,竟一起进来了。”将军看清来人,将兵书放下,“忆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军师大人,彭泽行。”
“我们已经认识了。”彭泽行打断他的话,道,“我们是在子濯那碰见的。”
将军看向凌忆,她点头,他才哈哈一笑,“那正好,免了这个时间,先去看看忻景龙吧。”
凌忆走在最后,虽说对忻景龙的印象没有刚开始坏,但这个谢谢还是难说啊,看着将军爹爹和军事彭泽行谈话,注意力却全在她身上时,她终是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三人一众来到练武场,这边很大,至少有将军府练功场的两倍。
此时,那上面只有忻景龙一个人在那光膀子绕圈慢跑着,四周还围坐着一堆士兵在看热闹。
将军和军师走进了,才有人发现并站起行礼。
将军摆手,也像他们一样,盘腿坐在沙地上。
看到将军如此,其他人也安心的坐了下来,除了凌忆。
她还在心里争斗着呢。
直到现在,忻景龙已经跑了一个多时辰了,从一开始的快跑到现在气喘吁吁的慢跑,中间从未停下,哪怕是汗流浃背,也只是跑着将衣服随地丢弃。
当看到忻景龙又从众人面前跑过一次后,将军站起喊道,“行了,景龙,过来吧。”
他这才停下,抹着脸上的汗走过来,行走过程中,比跑步时更容易看清楚他的肌肉线条,颇具流线感,看起来却一点不显得壮硕,难怪穿着衣服一点都看不出来,一脸的书生气息。
“将军。”他走到站定。
将军没理,招手将凌忆叫到身边,摸着她的头,示意她,道,“说吧。”
忻景龙一脸懵逼,说什么?不会是跑步这个惩罚太轻了,要出一些其他的什么惩罚吧。
凌忆低头扭捏半天,迟迟说不出来。
这可不像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告白呢,明明之前还在打架。
“你是要说什么?”忻景龙快被自己的想法逼疯了,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凌忆不管了,心一横,“就是谢谢你之前救了掉马的我。”
说完感觉到一身轻松,却也羞愧难分,早知道这样,她也不会这么冲动就打起来了。
“哦,这个啊。”忻景龙到没什么感觉,他摸摸自己的头,“当时我以为是个普通小姑娘,而且这样我英雄救美的话,就有娶媳妇的机会了,自然就上去了,早知道是个和我抢位置的人,还不如让她摔呢。”
周围人顿时哄笑起来。
凌忆嘴角抽搐,瞎了她的眼才会羞愧,这个人真的是太欠揍了。
将军抬手摸着下巴,低头发笑,“原来是这样吗?”
军师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抬头一看将军此时的样子,再看向忻景龙的眼睛里满是怜悯。
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