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叫什么?
隐约之间,莫阿九只听见这三字,迟疑片刻,她方才默道:“小……小九子。”
“……”身前,男人脸色陡然一僵,如菜色般,却无损风华半分。
“嗯……余公子……”却在二人间气氛越发僵持之际,一旁传来一声女人娇嗔之声。
莫阿九一怔,此刻方才看清,原来那一片花衣之下,竟还有一美艳女子,却见那女子露,一袭红色纱裙,倒是惊艳的紧。
莫阿九反而越发惊讶,她睁大眼,伸手指着二人:“你们……偷……偷……”情。
最后一个“情”字,她最终没勇气说出口,因为眼前那倾城男子正紧盯着他,眼底有阴冷浮现,那压迫感,最终使得莫阿九将剩余的话吞入腹中。
瞥见她这幅神情,男子似是极为满意。
莫阿九见状,越发表忠心:“我……方才什么都未曾看见,你们……继续!”努力半天,却只堪堪憋出这几字。
话音落下,她拼命使得自己的目光自男子若隐若现的胸膛前移开。
她本不想看的,奈何那男子一副“任君欣赏”的模样,且……那般诱人,她不看才怪!
“没看见?”听罢她的解释,男子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身上玄衣松垮,他缓步走到莫阿九身前,绕着她行了一圈,“你是宫内之人?”
废话,莫阿九很想朝天翻一个白眼,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我是内务府的宫女。”她默道。
“宫女啊……我怎得觉得,你不像个下人呢?”男子嗤笑。
莫阿九身体已经。
男子下瞬手已飞快自一旁拿起一件宽袍,长臂一挥,宽袍已轻飘飘被他披于身上,且见他不慌不乱,扣上腰封,动作倒是十足雍容好看。
下瞬,他望向莫阿九,笑容温和:“今日之事若这位小宫女胆敢说出去,那么不论你是会,我定会亲自取你性命,懂?”眼底十足的闪过一抹威胁。
莫阿九一怔,最终眨了眨眼睛;“我都不识你,而今分道扬镳后,怎么说出去?”
“噗——”却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一旁女子未忍住笑出声来,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身形羸弱而修长,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入骨的魅惑。
“想不到这京城之内,竟还有不识余公子之人。”说着,那女子走到男子身侧,柔弱无骨般靠入他怀中,“这位小宫女,扬名大凌的‘第一嗓’你当真不识?”
第一嗓?
莫阿九眼睛一亮,她自然是听闻过的,相传那“凌云阁”戏班子濒临关门之际,第一嗓横空出现,不仅将这凌云阁拯救于危亡,且至此声名大噪,听闻听他唱一曲儿,敢少活三年。
不仅如此,更有传言成,邻国翼国曾派兵前来捉拿‘第一嗓’,只为听他一展歌喉,有数次险些在边疆与大凌兵戈相向。
而传闻中那‘第一嗓’,竟然是眼前这风流之人?
可看着眼前二人嚣张气焰,她选择了默默摇头:“不识。”
女人脸色当下那看下来,男子更是阴沉。
“好一场欲擒故纵的把戏!”余归晚轻笑一声,将怀中女人推开,走进到莫阿九身前,“你说你是内务府宫女?”
“是。”莫阿九颔首,心底莫名有一股不详预兆。
“打今儿起,自诞辰宴,你便跟在我身边候着吧!”余归晚慢条斯理的命令。
“余公子……”一旁妖艳女子不乐意了。
“祝姑娘可先行离开了,今个儿余某还有其他要事。”余归晚却俨然像换了一个人般,眼神轻描淡写看向门外,逐客之意明显。
“……”虽然眉目之间尽是不愿,可女人最终似对男子又爱又怕一般,狠狠怒视一眼莫阿九,转身匆忙离开。
莫阿九满眼茫然,明明她是无辜的啊!
“在我面前走神之人,你倒还是首个!”额头蓦然一痛,莫阿九蹙眉,却见那余归晚不知何时拿了一把折扇,极尽风流的挥舞着。
莫阿九瘪瘪嘴,终是未曾忍住,眼前一阵惊艳。
她身侧俊美男子众多,方存墨温润优雅,赵无眠肃杀爽朗,但与那些阳刚之气不同,余归晚俨然一个尤物,一个美艳的尤物。
虽然对一名男子而言,这并非甚么好词语。
只是莫阿九之所以能在此男子身前走神,不外乎……她整日面对另一个尤物——容陌。
那男子何止是样貌惊艳,微微抬眸便是千军万马的肃杀与从容,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回神了?”察觉到女人眼底的惊艳,余归晚微微一笑,果然又是一介花痴女,“你可知,在我身边伺候之人,首个不能之事,便是像个花痴一般望着我!”
花痴……
莫阿九一怔,最终默默瘪嘴:“长得像个花蝴蝶般招蜂引蝶,而今还在说旁人花痴?”
“你说什么?”余归晚声音瞬间低沉下来,完全喜怒无常的脾性。
“我是内务府的宫女,”莫阿九极为认真的解释一痛,“而且,这位公子,请你自重,毕竟,并非所有人,均有断袖之癖!”
言外之意不外乎……余归晚,和自己……看起来极像同性。
说完这番话,莫阿九已拿着手中喜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门外,直至重新回到高公公处,她还觉如芒在背般难受。
……
一上午之时,无非便是跟在高公公身后,忙碌一下剪纸,监视一下这方灯笼,那边的火龙自也要测试一下,间或端茶倒水之类的闲杂事务。
好容易等到晌午,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
未曾想,莫阿九刚要离去,便已被叫住。
“小九子!”
莫阿九背影一僵,这高公公可从未这般温柔对她说过话,而今……这般温柔,定然无甚么好事。
可最终,她还是缓缓转头:“高公公……”她哭丧着脸默道。
“咱们小九子有出息了!”高公公笑了出来,脸上横肉似乎都绽开成了一朵花,“以后可莫要忘了杂家啊!”
“高公公您少打趣我了。”莫阿九瘪瘪嘴,她如今的身份,早已无需更有身份了—当今圣上唯一的妃子,说出去谁又会相信?
“从今儿个起,到太上皇诞辰前,你便去余公子身旁伺候着吧。”高公公拍了拍她的肩膀。
莫阿九却有些迟疑,这高公公,是否口渴呢?毕竟方才,他用的可是左手。
然,下瞬,她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叫自己去余公子身旁伺候着?
余公子?余归晚?
却在此刻,一旁早已搭建完毕的戏台子处,款款走来一名男子。
这男子甫一现身,周围众人几乎同时呆怔,所有人均停下手中动作,怔怔看着来人。
十足的妖孽。
莫阿九心中低咒一声,匆忙垂首,只在心中暗自祈祷自己不被看见最好。
“小九子似乎对我极为不爽啊!”上天显然未曾听见她的祈祷,耳边,男子声音充满磁性的响起。
莫阿九身子一僵,刚待同方才般逃窜,却见衣裳已被人抓住。
但见余归晚一副绝艳模样,未曾想他力道竟这般大,莫阿九轻易便被他一把抓了起来。
周遭人显然依旧沉浸在那余归晚的美色之中,长久未曾发出一言。
“余公子,我……笨手笨脚,恐怕不能好生伺候您啊……”莫阿九颤抖着小心脏默道。
且不说她并非宫女,更是这偌大皇宫唯一的女主人,可莫阿九却不知为何,在余归晚身前,只觉得这男人身上一股惹人臣服的气场。
“本公子要求从不高,从今往后,你只负责暖床便好。”他说的肆意而无所顾忌。
暖……暖床?
莫阿九脸颊爆热,眉眼大骇:“余公子,我可是完璧之身,贞操怎会轻易与人!”这番话说出,莫阿九自己都不信。
“完璧之身?”余归晚暧昧一笑,“那今晚本公子亲自检查一下便知晓了。”
话落,他已放下莫阿九,转身走向一旁候着的人。
莫阿九默默望着男子背影,瘪瘪嘴,有气场又如何,左右不过一介戏子罢了!
不过这晌午所发生之事,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到了午后,一旦忙碌起来,晌午之事早已被抛之脑后。
余归晚倒也现身过,却看也未看莫阿九一眼,想来他身边绝艳众多,早已将她忘了。
临近傍晚,今日进程飞速,就在莫阿九思虑是否提前离开之际,不想高公公却唤住了她:“小九子,今夜可须得值守?”
值守?
莫阿九呆了呆,她似乎从未值守过,摇摇头:“无需。”
“嗯,今日在离阁,几人小聚片刻,你也在我身边鞍前马后,便一同前来吧。”
离阁莫阿九自是听过的,此阁楼位于宫廷最角落,乃是下人常日修心养性之所,平日若是哪个下人做事不利落,便会发配离阁面壁片刻,到后来已成下人聚集之地。只是这离阁前朝早已荒废,未曾想而今那离阁复又开门。
莫阿九本欲回绝,然回绝之话终是到嘴边又被自己生生咽了下去,不用回殿面对容陌,此等机会,她怎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