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
莫阿九再次感受到熟悉的腰酸背痛,她累吗?自然累!
可是她竟习惯了!
此时她终于知道当那些被压迫的人,为何连反抗都不曾了,这完全是因着习惯了啊!
“娘娘,老奴来伺候娘娘沐浴更衣!”门外,张嬷嬷领着一众宫人进来,“皇上今晨交代了,娘娘昨夜累极,今日可好生休息。”
莫阿九满眼感激,想不到容陌此人还是有些良心的。
浴桶中浸泡半个时辰,果真腰背酸软都消失大半,穿好衣裳,人似重生一般。
只是刚走出门外,便被外面候在那里的人惊到。
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太监,脸色看起来格外憔悴,也极为陌生。
可那小太监似乎认识她的样子,偷偷望她,却又不敢被她察觉,模样倒是喜人。
“娘娘,这是严总管的义子,名唤严多,因着尚幼,老奴便将其接到身边,刚好这养心殿前不久遣散一批宫人,要严多来补上。”一旁,张嬷嬷上前解释道。
“嗯。”莫阿九点点头,目光再次望向那小太监,“你叫严多?”
“……是。”严多匆忙点头。
莫阿九眯了眯眼睛。
“还不快请安。”一旁张嬷嬷拍了拍严多的手臂。
严多一激灵,已然跪在地上:“小多参见九公主。”
“你这孩子……”张嬷嬷似有慌乱,“这是娘娘……”
“慢着。”莫阿九打断了张嬷嬷,缓缓蹲下,平视着眼前的严多,难怪方才她便觉心中异样,此刻想来,应该是那莫名的熟悉之感。
“你方才,唤我什么?”她呢喃问着。
“九公……娘娘!”严多本欲说“九公主”的,却终是改了称呼。
莫阿九自然不聋,她都听见了,他唤她九公主。
可这皇宫之中,她只认识一个三公主容思晴,怎会……多出一个九公主?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容陌或容老爷子的儿女。
“娘娘,这严多一时口快,您不要介意……”一旁张嬷嬷微微上前道。
“嗯。”莫阿九轻轻应了一声,目光终是没忍住朝严多望了一眼,“你为何……唤我九公主?”
“吱——”却在此刻,殿门缓缓被人推开,严嵩的嗓音传来:“皇上回宫!”声音高亢。
莫阿九睫毛微颤,今日他倒是回来的极快。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紧随其后,容陌的声音传来。
一个跪在地上,一个蹲在地上,一个弓着身子,倒是有趣的紧。
莫阿九脸色一白,直觉告诉她容陌不喜她询问这些事情,当下起身:“无事。”说着,对严多示意了一下。
严多苍白着脸站起身。
容陌岂会这般好糊弄,一见莫阿九神情便知晓她定然有事瞒着自己,他走到一旁,拿过茶杯啜饮一口:“张嬷嬷。”声音低沉,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张嬷嬷微顿,终是一五一十道:“只是娘娘对‘九公主’一事极有兴致。”
“啪——”不轻不重之声响,容陌将茶杯放在桌面。
“皇上息怒!”一众宫人匆忙跪下,低头望向地面。
莫阿九环视四周,她不懂周遭人怎的这般惶恐,不过……一个“九公主”称呼不是吗?缓缓弓下身子,莫阿九刚要随大多数人下跪。
“用膳!”容陌陡然出声,声音似极为不满。
膳厅之内,无数人诚惶诚恐上前,小心翼翼将膳食放下,几位太医自一旁以银针试菜,后布好一切,匆匆忙忙撤离此处。
容陌起身落座,莫阿九刚要随之上前。
“九公主……”身后,那严多小太监似又轻唤她一声,正满眼茫然,原来周遭人早已各司其职,只有他立于远处不知所措。
莫阿九刚要回应,容陌却陡然出声;“莫阿九,去净手,脏!”措辞简洁,极尽嫌弃。
莫阿九顿住,低头望了一眼自己双手,分明一点都不脏,可对上容陌凉薄目光,她只得悻悻离去。
待她的身影消失,容陌瞬间抬首望向严多,目光中似乎有冷箭放出来:“再唤她九公主,朕不介意用你的脑袋下酒!”语气丝毫未曾有开玩笑之意。
严多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
“滚出去!”容陌厉声命令。
严多方才得到特赦般匆匆离去。
莫阿九回来时,便只见容陌一人坐在膳厅之内,清贵华丽,却满目冰霜。
发生了何事?她心中困惑,却最终在望见容陌不悦神情后,选择默然坐下,不发一言。
话说今日这膳食着实丰盛,甚至不少均是她所爱之物。
有她最爱吃的片鸭和红烧肉!
她小手一挥,筷子一夹,两片鸭肉已然到手。
果真是外皮酥脆鲜美,肉质嫩滑香润,莫阿九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只觉神仙生活也不过如此。
不多时,她已吃了近半盘,就待她再次向片鸭伸出魔爪之时,一双竹筷在中途有力的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做什么……”莫阿九鼓着眼睛望着容陌,“阻拦我做什么?”
“肉吃的太多!”容陌缓缓开口,另一只手在膳桌一扫而过,已将一盘青菜端至莫阿九跟前,“多吃些青菜。”
“我不爱吃青菜!”莫阿九抱怨。
“你以为由得你?”容陌挑眉。
莫阿九:“……”
“呸呸呸!”她故技重施,朝着片鸭呸了几下,而后得意挑眉,“现在只能给我吃了吧!”上一次这男人便对她此行为万般嫌弃,把一整盘都让出来了。
他这模样,倒像极了曾经那嚣张得意的神色。
容陌神情微闪,继而唇角微勾。
“呵呵……”他沉声一笑,笑声醇厚,下瞬,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已然抓紧瓷盘,微微用力,挣脱了莫阿九的手,而后……将片鸭全数倒到一旁地上。
莫阿九:“……”
气氛就此僵持,莫阿九不可置信望着地面那色泽鲜美的片鸭,此男子之行为,太过令人发指。
“那可是黎民百姓的血汗啊!”莫阿九怒视容陌,且,是很美味之血汗啊!
“这才是黎民百姓之血汗!”容陌眼神随意扫视了一下眼前白饭,“既然爱妃不想浪费,那便全吃完吧!”
他依稀记得这个女人最讨厌吃白饭了。
果不其然,下瞬莫阿九表情极为纠结,“我想……黎民百姓会体谅我的,我不用吃白饭了吧!”
“黎民百姓在你吃完自会原谅你,亦或是爱妃更愿吃地上之美食?”容陌眼神轻飘飘自地面一扫而过。
额……
莫阿九匆忙摇头,她怎会这般没底线!
“我还是吃白饭好了,呵呵……”干笑一声,她终是认命。
容陌勾唇:“爱妃果真乖巧可人呢!”
“咳咳咳——”莫阿九被容陌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到,咳嗽几声,脸色都已憋红,眼角含泪,好久才勉强平复下来。
这个男人,好好的作何突然夸奖自己,不知这样很诡异吗?
“吃好了随朕前去太极殿!”容陌将竹筷一放,声音气定神闲。
“为什么?”
“没有缘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