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朕入寝,朕告诉你!”容陌转眸挑唇,对她勾了勾食指,左眉轻挑,刹那间风华毕现。
莫阿九的心口蓦然又跳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在心中好奇的驱使下静默跟上。
“现在可以道了吗?方才你所持‘视钱财如粪土’是何意?”內寝门关,莫阿九便忍不住率先发问。
“朕依稀记得前几日严嵩曾带来不少赔罪的小玩意儿?”容陌慵懒靠在软塌之上,随意拿过一旁的兵谏书籍,并未翻看,只眯眼扫着。
“是啊,便是欺负小北那些人,”提起这件事情,莫阿九便嗤之以鼻,“且不说那些人何其无礼,单是赔礼那些玩意儿,都着实让人不齿!树根?动物的角?送几把锁匙?”
“朕若是没猜错,那树根须茂密,根干粗劲,形似初婴,体表不平?”容陌挑眉,慢条斯理将外袍脱下。
“你怎么知道?”莫阿九震惊,那盒子倒是名贵,里面便放了一个这般形状的小玩意儿。
“恩!”容陌随手将黑袍扔在一旁,“那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几株千年人参罢了。”
什么?莫阿九睁大眼睛,“那其实是……千年人参?”想她竟还满身正气将那东西扔了出去,“那,那动物的角呢?”她蓦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鹿茸。”容陌缓缓开口。
莫阿九咽了一口唾沫:“那……那钥匙?”
“想必应当是京城最为繁华之地的几处院落吧。”容陌眯了眯眼睛,“不过朕听闻还有颗夜明珠……”
“不要说了。”莫阿九默默打断了他。
现在想来,她最后扔走的那个叮当作响的木盒中,放着的便是夜明珠了。
“所以说,爱妃果真是高风亮节呢。”容陌轻笑,手指上移,缓缓落在腰间,解开腰封,动作缓慢而优雅。
莫阿九内心依旧不断哀嚎,她无形中浪费了诸多钱财啊。
“容陌……”她始终未注意到容陌的动作。
“嗯哼?”
“我可不可以要回来啊?”自尊不过是吃饱喝足后的消遣物罢了!
“你说呢?”容陌清冷一笑,“莫阿九,你敢要朕就扒了你的皮!”
好血腥啊……莫阿九打了一个冷战。
“你干嘛!”莫阿九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双手。
“爱妃,天色已晚,而且,朕说过,朕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容陌唇角微勾,一把拉过莫阿九甩在床上,完美胸膛若隐若现,分外诱惑。
“可,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呵!”容陌的回应是一声冷哼。
“……”
暴君啊!莫阿九只能在心中哀嚎。
夜深人静。
莫阿九满脸疲惫,早已陷入沉沉睡眠之中。
容陌眯了眯眼睛,望了一眼身侧女子,最终起身,只着一件白色里衣朝门外行去。
“皇上……”门外,守夜的太监匆忙跪下。
“嘘——”容陌眉心微蹙,目光却不自觉望了一眼身后,所幸那女人睡得格外深沉。
“不准跟来。”厉声命令一声,容陌已经起身。
御花园处,夜景倒是迷人。
容陌立于百荷亭中,眉心微蹙。
今日,他似有异常,无论是看见方存墨后的患得患失,亦或是今夜莫名的动情。
这都不该是他。
最起码,不应是他。
他不爱莫阿九,将她留在身侧,不过是不甘心当初是她率先离去罢了,没错,定是这般。
思及此,容陌原本紧蹙眉心终于舒展,就是这般。
而今他已是一国之君,岂会为一女子,突然患得患失,何况,还是一个这般不起眼的女子。
脑海蓦然想起,每次上朝,群臣上表填充后宫之事……这么多年,这后宫,竟只有一个莫阿九,何其可笑!就好像……他只为她一般。
眯了眯眸,容陌转身,心中已有思量。
时,夜风微凉,百荷已近枯萎,萧瑟而又凄美夜色,悄然消散。
隔日,清晨。
莫阿九扶着自己的老腰清醒,想起容陌昨夜所说的话,他哪里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分明……是一个极度不正常的男人!
“叩叩——”正在腹诽之时,却在此刻门扉扣起。
“娘娘,老奴进来了。”张嬷嬷的话响在门扉处。
“进来。”莫阿九披上外衣,扬声道。
“娘娘,快些更衣,皇上午时在御书房用膳,特地吩咐您亲自送去!”张嬷嬷垂眸道。
是了,莫阿九眼神终于明了,难怪总觉若有所失——昨日容陌那厮点名要她服侍他起居膳食,极尽压榨之所能!而她……连反驳之余地都难有!
午时。
莫阿九拿着膳盒随着宫人朝御书房处行着,平日出门常有轿撵,这竟是莫阿九第一次真正行于宫中。
周围宫人多有诧异之色,却纷纷识色叩首相迎。
莫阿九不在乎,她只直直走着,起初心情也算平静,可不知为何,这宫路越发熟悉,熟悉到……让她心惊胆战。
蓦然……脑海似有一阵凌厉之声传来。
“皇后屡犯七出之罪,身份敏感,万臣上表,皇后名不副实,废之!”
“百日前,你逼宫时,便已经打算好要我的命了吗?容陌,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容陌,而今温青青回京,皇后被废,百日内,这江山易主,皇帝易主,如今,连皇后都要易主了!”
无数声音在她脑海中纷杂,那边红墙之下,她恍惚记得自己曾失魂落魄走于此处……
可怎么会这般,那不是她啊,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她不是皇后……她只是……容陌身侧一个小小妃子而已,可脑子里,那个满眼心灰意冷的皇后又是谁?
她为何……满心绝望?
不知何时,脸颊似有一片凉意。
“娘娘,娘娘——”身前,蓦然几声呼唤,勉强朝莫阿九混乱的意识中注入一丝清明。
她抬头,茫然望向身前,熟悉的人,穿着熟悉的宫服。
严嵩。
“严公公……”她轻轻呢喃。
“娘娘,您没事吧?”严嵩弓下身子,“要不要去唤太医署的人?”
“不用了!”莫阿九匆忙阻止,再仔细想来,方才的声音已经消失,甚至连方才的回忆都忘的七七八八,勉强一笑,她拿出身前的膳盒,“我来给容陌送膳盒。”
严嵩表情微愣,不是因为她直呼容陌的名字,毕竟……这娘娘似乎一直这般称呼,皇上却也并未阻拦,而是……
“娘娘,圣上此刻,恐有不便……”虽然圣上并未说不准娘娘进入,可……严嵩还是没忍住阻拦几句,只因着……娘娘的心性,在宫内实属单纯。
“是他让我来的啊。”莫阿九笑了笑,绕过严嵩便要继续前行。
严嵩一滞,却已阻拦不及。
“吱——”厚重的御书房门发出一声细微的岁月声响,门被人打开。
莫阿九拿起手中膳盒,甚至脸上笑容都已准备妥善,却在看清眼前人时,笑容蓦然僵硬。
书案之后伏案批阅之人,是容陌。
而一旁,有一美妙女子,立于他身侧,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