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听闻莫阿九之言,再次哗然。
所有人均不可思议望向那殿上女子,那眉眼分明像极了莫阿九之女子,竟说她是……苏倩兮?
而苏倩兮,不正是之前跟在皇上身侧的女子?皇上自民间将其带入宫内,却始终未曾给其一个名分,而今却是……终于给其名分了?
可是……容陌虽与苏倩兮曾一同现身,然神色从来冷冽如冰,何曾似今日这般和煦如春风一般?
“退朝吧。”轮椅之上,容陌微微侧眸,对着身侧女子低沉道着。
女子眉心微挑,微微颔首,推着轮椅朝着一旁出口处徐徐行去。
“退朝——”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
纵然百官心底有诸多困惑,眼下却均都俯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却各怀心声。
大殿之外,早已停了一辆马车,骏马在前,马夫静静坐在其上,紧攥缰绳。
见到容陌前来,那马夫恭敬下马:“皇上,娘娘,便服已然备好。”
“嗯。”容陌轻应一声。
待得上得马车,外面一切喧嚣似方才被隔绝开来,一切已然恢复宁静平和。
马车内甚是宽敞,足够二人换上一袭便服。
女子不自在轻拢满头青丝,将发钗与金步摇撤下,轻轻呼出一口气,望向手心处,尽是冷汗。
“可是紧张了?”一旁容陌随意睨她一眼低声问着,双眸却尽是笑意,甚为温柔。
“你还说!”女子朝着容陌冷哼一声,“方才大殿之上,谁让你突然说那些多余之言……”
“多余之言?”容陌挑眉,明知故问,丝毫无方才大殿之上的冷冽,唇角笑意似六月骄阳一般,“‘琴棋书画贤良淑德一窍不通?身姿样貌均无是处?’”
“哼!”女子冷哼,偏首再不看他。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容陌敛眉,故作严肃道着。
“容陌!”女子猛地转眸,双目凛凛紧盯着身前男子,下瞬眉眼低垂,神色间尽是委屈之色,“我不愿要你了,我要我的阿陌……”
“你敢!”此番却是容陌神色肃穆,等着某个女子,他竟敢说不要他?
女子闻言,无丝毫惊骇之色,反得意挑眉:“你且看我敢不敢……啊……”
话未说完,便已察觉自己身子一歪,堪堪倒在容陌身侧,容陌挑眉,邪佞一笑:“我看你不敢……”话落,他骤然垂眸,唇重重压在女子朱唇之上,转瞬眉心紧蹙:“胭脂怎的这般厚重……”
“噗……”莫阿九终究在未能忍住,笑倒在男人怀中。
容陌因着方才吻她的缘故,唇上沾染了些许胭脂,他本就生的绝色,而今唇色这般殷红,只令人瞧着心中惴惴,妖孽清魅并存。
“明日胭脂不会这般厚重了,今日这场合这般隆重,自是按照宫规前来,不然你以为我愿顶着这般厚重的胭脂行走?”
“……”容陌未曾回应,只双眸近乎专注的望着她,那般认真,良久,他陡然低低叹息。
“怎么?”女子挑眉问着。
“不像……”容陌徐徐启唇,“我那时,怎会认为苏倩兮足以当你替身呢?而今看来,即便你化成她那般模样,我亦能认出,你便是你,不是旁人……”
尽是她身上那绝无仅有的淡淡香气,便足以让他认清他的女人!
是的,眼前女子,正是莫阿九。
从来都不是什么苏倩兮!
温青青与苏倩兮可以玩些调虎离山的把戏,他自是可以奉陪到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真的看清?更遑论,此番……他已有了誓要守护之人,岂会束手就擒?
“都已过去了……”莫阿九知晓,容陌定是想到了过往之事,伸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轻描淡写转了话头,“对了,你将苏倩兮藏在何处了?”
最初,容陌本欲让苏倩兮亲自陪他演这一场戏,却被莫阿九拦了下来。苏倩兮身上,存在着太多变数,难保不会背叛。
可是她,莫阿九,绝不会背叛容陌。
只是心底终究有些感叹,当初苏倩兮便是顶着这张酷似她的容颜,走到众人、容陌跟前,而今,她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就在这京城之内。”容陌闻言,唇角微勾,“温青青与苏倩兮之前便已然勾结,此刻你以苏倩兮的身份站在我身侧,温青青定然不会放任知晓她秘密的人站在她的对面!”
“为何不将她送到天涯海角,再不能回京?”莫阿九抬眸,望着身前男子。
“若是……遇到危险,自是不能让你……”容陌说至此处,微有停顿,“我不能拿你冒险!”
哪怕仅有几丝危险,也不可!
此番若非莫阿九坚持,而今她当在别院中过着闲适的小日子,等着他接她入宫,而非……陪着他东奔西走。
不能拿你冒险……
莫阿九唇角笑意因着容陌这番话止不住的溢出,这般温情之言,他说出只是仍旧面无表情,可是……她心中当真是欢喜的……
“容陌……”她低低唤着他的名字。
“嗯?”许是气氛使然,容陌的声音都低沉下来。
“阿陌……”莫阿九语调微扬,言语之外,尽是隐有之意。
容陌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的目光一点点打量着身前女子的脸庞,“勾引我?”眉心微挑,尽是风流之色。
“皇上……可是上钩?”莫阿九老脸一红,却还是温柔问着。
“自然。”容陌颔首,轻笑,“朕,乐意弄坏你唇上胭脂……”
话落,他已然落下薄唇。
然而……却是莫阿九悔了!以往主动勾引容陌,可容陌还未曾对她上心,从来不会回应,不会有任何作为……
而今,他在她的唇上攻城略地,俨然君主一般,不消片刻,她已然招架不住……
“唔……”伸手,拍着身前男子的胸口,示意他快些松手。
终究,二人气喘吁吁之下,容陌方才松开,不忘在她唇上浅啄两口,极为温柔,似是上瘾一般。
“你……登徒子!”莫阿九气息仍旧极为不稳,没好气道。
“你便是让我采的莫家姑娘……”容陌轻笑。
“……”莫阿九静默片刻,下瞬,“容陌,你给本姑娘去死!”声音当真豪迈,竟的马夫鞭子都抖了抖。
回应她的,却只是容陌唇角一抹浅笑,笑意之中,尽是满足。
“咳咳……”待得平静,莫阿九方才不自在清咳一声,“你我二人……现在去往何处?”
从大殿便径自出宫,她连目的地都不知。
容陌此番终于彻底将其松开,神色微有严肃:“你且先将唇上胭脂填上,我便告知于你。”
“哦。”莫阿九轻应,自一旁锦盒之内拿过胭脂,却终究因着马车摇晃,手有不稳。
“我帮你。”容陌干脆接过她手中胭脂,以末指轻轻沾染些许,细细在她唇角描绘,手极为稳,一下一下,目光专注。
“好了……”良久,他低声道着,只是双眸始终落于她的唇上,似乎……他又想弄坏她唇上胭脂了……
“你还没说,你我二人究竟去往何处?”莫阿九心中有事,自是未曾察觉到容陌的目光,急急问着。
“方府,方存墨。”容陌薄唇轻启,双眸似有寒光微闪。
方存墨?
太久未曾听见此名字,再听闻,莫阿九心底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然终究再难升起半分波澜,好似……不过只是相识之人罢了。
“找方存墨作甚?”
“拉拢己方势力,争取与幕后之人对峙条件!”
“幕后之人?”莫阿九神色一僵。
“……嗯。”容陌脸色似有微变,转瞬却已然冷静,“那幕后之人手下有温青青替其卖命,更有大凌西南兵符在手……”
“西南兵符?”莫阿九诧异,“不是一直在你手中?”
“西南兵符,一直在南山之上山洞之中,山洞内机关众多,唯我指尖血足以触发机关,打开山洞……”容陌淡淡解释道。
“那……那人怎会得到兵符?”莫阿九困惑。
此话落下,容陌神色有片刻僵硬,似是对此事不愿提及。
“……”莫阿九亦静默下来,良久,似是想到什么:“你怎的知晓那幕后之人这般多事?”
这一次,容陌不过唇角微勾,未曾应声。
“你在那人身侧,安插了内应!”莫阿九惊叫出声,她就知晓,这个男子岂会轻易认输?
即便当初他那般颓然,仍能将内应安插进去,绝不是一朝一夕轻易完成之事!
“不对啊……”转瞬,莫阿九越发困惑,“你亦是最近才知晓那幕后之人的身份,怎的……这般快便安插了内应?”
容陌着实不忍眼前女子思来想去这般显而易见之事,无奈凑近到她耳畔,低低道了一人的名字。
“什么?”莫阿九震惊睁大双眸,“我之前对他脸色甚是难看……”
容陌笑:“你对其越发凌厉,他便越发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