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归晚话音方落,气氛陡然变得凝滞起来,诡异而死寂。
良久过后。
“莫阿九。”容陌轻声唤着莫阿九的名字,语气听来,格外温柔。
莫阿九只觉得心尖似被猫挠一般,剧烈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故作镇定,抬眸望着容陌的眸。
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了。
“阿九果然长本事了,而今,竟还懂得躲到旁的男人家中来!”容陌语调依旧温柔似滴出水来,可目光却陡然阴沉,甚至隐隐泛着怒火般的赤红。
“我……”莫阿九刚待解释,未曾想,还未开口,便已被一旁的余归晚打断。
“说来我与阿九姑娘也算是相识一场,阿九姑娘如今有难,我自然要出手相助!”说着,余归晚甚至对着莫阿九挑了挑眉,而后眉眼间竟带了丝羞怯,“更遑论,我同阿九以往便已有纠葛,关系匪浅,如今这般,也无可厚非!”
果不其然,闻言,容陌的脸色立时阴沉下来,不止因着他记起曾经二人的关系,还有……余归晚唤她阿九,可是代表……他们二人的关系,越发亲密?
“莫阿九,平日你再如何胡闹,朕均可全数不再计较,然,此刻,你须得同朕解释清楚,你同余归晚,究竟何事!”这个四年前曾出现过的男子,此时,却竟然再次出现。
而……竟与莫阿九纠缠起来!
种种迹象,均让容陌焦躁难安,是的……容陌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似在生气,生气……这个女人竟宁愿躲在余归晚处,也要逃离他!
“我同余公子也算旧识一场,他帮助了我!”莫阿九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她本可不必这般的。
“朕要听的,是你此刻,为何在他的私宅!”容陌咬牙切齿,声音凌厉。
莫阿九睫毛微颤:“我已无家可归,余归晚刚好有空宅一座,且有空闲房间,我便来住着了。”她只马马虎虎说了一句。
容陌明明清楚,他都已找到这里,怕是早已知晓此处是何处,却偏偏还要问个清楚……又有何意义呢?
容陌闻言,竟是不怒反笑:“爱妃之意,可是偌大的皇宫无你居住的房间不成?”且……那皇宫,难道不是家?
最后一句,他没有问出口,因为知道,得到的定然是否定的答案。
“你愿这样想,我也无办法。”莫阿九偏首,不再看容陌。
“好,很好!”容陌定然已经气急,竟一连说了两个“好”字,“莫阿九,朕且要看看,而今,你还要闹到何种地步!”
何种地步?
莫阿九闻言,却只觉心口一阵酸涩,她从未再闹,她只是希望……能够和容陌好聚好散罢了,她想离开这里,哪怕什么都得不到,但……只要离去便好。
“阿嚏——”一旁,余归晚陡然假模假样叫了声,而后说的调侃至极,“这天色倒是越发寒了,圣上今日这般情绪不稳,可是感染风寒?”
容陌闻言,本夹杂的怒火的双眸,竟转瞬变得平静无波。他缓缓将目光自余归晚身上一扫而过,下瞬,终是落到莫阿九身上。
“皇上,女人……也须得哄着啊……”耳畔,蓦然想起张嬷嬷曾说过的话。
许是……他之前操之过急,许是……方才吓到她了。
容陌微微凝眉,最终逼着自己放松下来,语气重复平和:“同朕回宫,今日所发生的任何事,朕均可当做从未发生!”他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从未发生过?
莫阿九望着男人迅速转变的情绪,竟笑了出来,“可能吗?容陌?你摸摸自己的心,说出这句话时,你心中可是相信?”
容陌闻言,静默不语,事实上,莫阿九说得对,那一番话,不过是一时安抚罢了,他自己都是不信的。
“你回吧,皇上。”终是莫阿九打破沉默,声音缓和了许多。
容陌的双眸却陡然紧缩,她口中唤的那句“皇上”竟这般刺耳。
“你要继续住在此处?”容陌双眸难掩怒火,“继续同这个男人居于一处?”话语中,嫌弃顿生。
一旁,余归晚倒是不悦蹙眉,“皇上此言差矣,我身上可是有风寒?被人这般嫌弃?”
“风寒?”容陌嗤笑,“常年出入花柳之地之人,难道不是花柳病?”
“看来皇上可是对草民着实了解呢?”余归晚眯了眯眼睛,挡住其中的精光乍现。
“余公子却也藏的颇深!”容陌嗤笑一声,“那不过外事罢了,但今日,朕决不允许她同你共居一室!”
两个男子,一个俊美,一个魅惑,莫阿九望着,竟觉得有一丝相得益彰之感,果然,美好之人站在一处,似是连风景都变得美好起来。
“皇上可侮辱草民的为人,但不可侮辱草民的审美,毕竟,并非人人都似陛下这般,审美异常!”余归晚眉心轻挑,说的怡然自得。
容陌眉心微蹙。
“容陌喜爱之人,是温青青。”一旁始终默默观望的莫阿九终是未能忍住,出声道,她只是想说,容陌的审美,也非她这般而已。
容陌闻言,本欲说些什么,终是将余下的话咽回腹中,双眸尽是复杂。
而今,她竟异能这般平和说出他喜爱别人。
可……明明这是事实,他却……心中不悦?
“草民说的,正是皇上喜爱温姑娘一事啊!”听见莫阿九这般说,余归晚似是万般喜悦,“毕竟,身侧,有阿九这般娇俏玲珑的女子,却还要喜爱外面的一些野花野草,不是审美异常又是何?”
什么?
莫阿九诧异望着余归晚,这个男人……实在夸自己,可为何,她却只觉得心中发毛,只觉得……似有什么事发生。
“余归晚,你是不是高烧难退,发癔症……啊……”
莫阿九话还未曾说完,便只觉肩膀被人重重揽了过去,余归晚长臂将她禁锢在身旁,“看咱们精巧的阿九,皇上难道不觉的可惜吗?”
咱们?精巧的?阿九?
莫阿九心口一颤,越发觉得余归晚口中每一字都那般惊悚。
容陌没有回应余归晚的话,他的目光,缓缓落在莫阿九肩上,那里是余归晚的手。
莫阿九竟觉得心中一阵心虚。
“放开她!”清冷醇厚的男声,陡然响起。容陌的声音。
莫阿九的肩膀突然不可控制的颤了颤,瑟缩着肩膀想要躲开余归晚的碰触,并非怕容陌误会,而是……她不愿被误解,是她背叛了这段姻亲!
只是……余归晚未曾松手,他抬眸,与容陌对视着。
“莫阿九,这几日,你同余归晚,发生了何事?”容陌陡然望向莫阿九,冷声问着,声音竟透着一丝艰涩。
莫阿九心尖陡然一颤,双眸几乎立时睁大,原来……他从未相信她啊!
所以,问出这般问题,是怀疑她与余归晚吧。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共居一处,皇上觉得会发生什么?”莫阿九抬眸,再不挣扎余归晚的手,望着容陌的眼睛静静开口。
“你同他……都发生了?”容陌双眸紧缩,越发深邃。
“阿嚏……”余归晚再次故作喷嚏,而后以手掩唇,“皇上,这种事,不便在外讨论吧?”话音落下,他更是矫揉造作的揉了揉太阳穴,“深秋天寒,屋内烧着碳与檀香,何苦在外受冻?”
话落,他扭头望着莫阿九:“阿九,我们进屋取暖啊!”
莫阿九知晓,此番亲密,不过是余归晚做给容陌看的罢了,她却依旧颔首;“好。”
余归晚对她的识时务很是满意,转眸望向容陌,甚是大度到:“皇上,草民不便在此处了,皇上若是不介意,可要到寒舍一坐?”
此话,任谁都能听出,不过一句客套罢了,容陌这般骄傲之人,也不容许他应下。
可下瞬,清冷嗓音,让人分外惊讶。
“不介意。”容陌颔首,竟是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