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阿九,自当年朕迎娶你之日起,便已无需通晓情爱!
睡梦之间,莫阿九听见一男子的醇厚嗓音,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这般说着,声音轻柔而诡异。
可不过转瞬,她便已望见自己双眼朦胧,望向那名男子方向:“容陌,我可以忍受你不通晓情爱,可以忍受你对我万般不喜,可却唯独无法忍受,你曾与温青青……共处一夜……”
“莫阿九,莫说我同青青何事都未曾发生,即便真的发生,同你又有甚么关系?你九公主逼我娶你之日,派人跟踪我之时,便应想到这一点了不是吗?”
语毕,他转身,渐行渐远,直至行至那一片白光之处,彻底消失。
“不要走——”一声惊呼,莫阿九猛地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额上竟满是汗意。
只是梦而已。
莫阿九伸手,轻轻将额角汗水拂拭下去,许是昨夜听闻容陌那番话的缘故,她竟……又梦见当年之事。
那一年,他诞辰之日,她在给他的长寿面中下药之后,他便再不愿见她,不听她的传召,甚至连父亲的传召都忽视。
她真的慌了,她怕他就此再不愿理会于她,于是派了暗卫,跟踪了容陌,却……看见了他与温青青共处一夜。
不过而今……那些却已都是往事,不重要的往事的。
“娘娘,早膳已经备好,皇上说您今儿个一大早还须得去内务府。”殿外,张嬷嬷的声音轻轻传来。
“嗯。”她勉强提起精神,随口应了一声。
去内务府?发生昨日之事,她岂会再去那种是非之地?看那些人表面毕恭毕敬的神情?却不过因着容陌赐给她的身份罢了。
甫一出得內寝大门,果然闻到一阵膳食清香。
莫阿九原本郁结的心思莫名被治愈了不少,心情竟也跟着轻松了一些,抬眸却只望见张嬷嬷促狭的神情。
“怎的?”她安静询问,只觉得心底有一丝不祥预感。
“昨日之日,老奴已经听闻了。”张嬷嬷笑的越发灿烂,“皇上果真是关心娘娘的。”
“咳咳咳——”正安静吃着早膳的莫阿九突然被呛了一下,忍耐着清咳几声,“张嬷嬷,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容陌关心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只想安稳吃顿早膳罢了,却未曾想,即便这样,都不让人安生。
不消片刻,御书房那边便已匆忙跑来一小太监,气喘吁吁的,显然是匆忙而来:“参见贵妃娘娘。”
“何事?”
“皇上要您今儿个记得去内务府!”小太监显然是来传话的。
“不去。”莫阿九面无表情,直接回绝。
小太监一脸为难的跑走了,然而,不过片刻便复又归来:“娘娘,皇上要您今儿个一定得去!”
“你告诉他,我不想去!”莫阿九依旧回绝的彻底。
“娘娘,皇上问您在害怕什么。”小太监俨然成了二人之间的传话的,来回跑个不停。
“告诉他,我可从未害怕!”莫阿九说着,眼神却微微闪烁一下。
她未曾想到容陌竟然能这样轻易看破她,她是害怕,害怕看见那些人异样的目光,害怕即便自己去了,也难以服众,甚至害怕……自己这个后宫的唯一的妃子,所谓全权负责的人,不过是在容陌庇护下的一个笑话。
“娘娘,皇上说……”这一次,小太监的声音有些为难。
“说什么?”莫阿九蹙眉,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话。
“说……说娘娘您素来脸皮厚如牛,怎会知晓何为害怕……”小太监说的同时,头垂的低低的,显然怕莫阿九怪罪于他。
莫阿九自然知道这小太监是不敢说这番话的,说这话的人,定然是容陌。
可为何……她却觉得……在这番话中,听出了……安慰?
“你回吧,莫再回来。”莫阿九摆摆手,心思似柳暗花明一般。这在以往,脸皮之事于她不过如浮云罢了,他所奉行之路,不正是走旁人之路,让旁人无路可走!
心中的疙瘩骤然消失,莫阿九干脆起身出得殿门,前往内务府而去。
旁人如何看待于她,那都是旁人之事,前朝公主也罢,当朝废后也罢,而今,她是这后宫唯一的女主子的身份,如何也容不得那些人作威作福!
甫一走进内务府,莫阿九便看见山呼海啸一般,众人纷纷跪下行礼,比之以往,倒是恭敬了许多。
“平身。”莫阿九安静道,却也体会了一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感。
“娘娘,您看这戏台子届时建在前殿,可还合适?”
“娘娘,这些都是新来的奴才,请您过目……”
“老臣祝山参见娘娘……”
而后,无数声音朝她袭来。
“且慢!”她眯了眯眼睛,声音本不大,然那些人却如同顺风耳般,均数停下口中话头,神情恭顺望着她,听着她下一步差遣。
“一个一个来,”莫阿九扭头,望向身前这有些熟悉的老臣,“后宫之内,大臣止步。”她沉声道。
“娘娘,老臣奉皇上之命,前来亲自向娘娘负荆请罪,”那老臣微微垂首,“前不久老臣之女仙飞曾冒犯娘娘,还请娘娘念在小女年幼无知份上,原谅小女莽撞之行!”
仙飞?
莫阿九眯了眯眼睛,而后猛地醒悟过来,祝仙飞,那个……之前曾和自己不对盘的郡主嘛?
“这……”她迟疑了片刻,这些前朝后宫之事,她本就做不了主啊,且……容陌岂会容她处理这老臣呢?
“娘娘,您须得谅解祝大人。”耳边,红芙的声音蓦然传来,倒是轻柔的紧。
“为何?”莫阿九茫然,既然须得谅解,何必多此一举来找自己负荆请罪?
“祝大人是朝廷重臣,皇上也因此,破格封祝大人之女为郡主,此番派祝大人前来请罪,想必是将娘娘放在心上的,至于为何由娘娘开口原谅,怕是皇上希望祝大人至此欠娘娘人情吧。”红芙缓缓解释。
竟然是这般?
莫阿九心中终究还有些难以置信,容陌……怕是吃错药了。
“祝大人客气,我早已无碍,令千金年幼无知,今后当多加管教才是。”莫阿九看着祝大人,淡淡开口。
“多谢娘娘。”祝大人终于走了。
复又将其他事安排统筹一遍后,莫阿九方才轻舒一口气。刚待转身,却已被身后蓦然出现的身影惊了一跳。
“如何?这发号施令的感觉怕是愉悦的紧吧?”余归晚挑眉问着。
“余公子怕是早已习惯了吧。”莫阿九斜睨她一眼。
“莫阿九,若是你全权负责这诞辰一切,那么,我倒是宁愿抗旨也绝不遵从。”余归晚轻笑一声,魅的人眼神都有些迷蒙,却只看得莫阿九一阵烦躁。
“你这是何意?”
“你说呢?”
“余公子似乎很是针对于我。”莫阿九眯了眯眼睛。
“难得贵妃娘娘终于看出了!”余归晚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这些天,您终于看出本公子正对你了?”
“你……”莫阿九愤愤,“我招你惹你了?”
“……”余归晚沉默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回宫问问你的圣上,不就全然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