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无一可用之人,李琦心中酸涩,皇帝当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大唐帝国,自从安史之乱以来,不断的透支他的信誉,遍布各地的节度使,名义上尊一声天下共主,实际上,动上真格,谁也不鸟朝廷,更别说他这个皇帝。
眼下最紧要的,是要控制内庭,掌握兵权,从这副身体的记忆中,田令孜是要干掉的。
李琦不能容忍,身边有一个随时可以废立皇帝的存在。
再说,这个田令孜和自己的便宜老爹的死,也不无关系。
至于神策军都统的刘茂,原本是个突厥奴隶,在长安毫无根基,机缘巧合,傍上了田令孜,认了干爹,一路扶摇直上。
这样的人倒可以争取一下,钩子已经埋下去了,要让刘茂以为,田令孜阻碍了他升官发财,这裂缝也就有了。
到那个时候,李琦要做的,就是把这条裂缝发展成鸿沟,田令孜的末日就不远了。
“去,去告诉田力士,朕明天就要游猎,朕要田力士和朕一起去……”
李琦连下了三道旨意,田令孜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胡闹,新君初立,人心未稳,况且这时节也不对,古言春采秋猎,这炎炎夏日,游的哪门子的猎。”
“老祖宗,皇帝兴致很高,吵着闹着要去游猎,刚才还生气,打碎了三座琉璃马……”
田令孜摇了摇头,道:“让刘茂派出一百士卒护卫,准备皇帝出巡仪仗,既然皇帝要出去玩,臣下只能遵命。”
旁边的小太监忙跟这田令孜的话,道:“大唐社稷,权靠老祖宗操劳,日后丹青史书,必然要重重记上一笔。”
田令孜转头看向小太监,咬牙切齿。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丹青史书是谁写的,那帮腐儒,怎有老夫的好话。”
说完,重重的甩了一下门,砰的一声,差点把刚才的小太监吓出翔。
……
“田令孜竟然同意了!”
李琦有些意外,他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这老小子这么快就同意了。
李琦对范诗雨道:“想不想回家,想回家的话就答应我一件事。”
“陛下,你真的要放我回去。”
范诗雨有些不敢相信,扑闪着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李琦。
李琦嘴角带笑,道:“当然,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范诗雨猛然心跳加速,这小皇帝不会是想要了自己吧!到了嘴边的肉就这样放跑!
李琦没有回答,转头伏在书案上,铺开笔墨,写了几个字。
“帮我带封信给你爷爷!”
“就这个?可是,我连宫门都出不了,又怎么回去。”
李琦摆摆手。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只不过,只不过你范家可能要吃点苦头……”
“吃点苦头?”
范诗雨不明所以,在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这个小皇帝似乎也没有自己原来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反而笼罩着一股神秘的迷雾。
她有心想探索一番,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昏昏沉沉之间入了眠。
李琦睡不着,打发了范思雨,他一个人在床上熟思。
可以断定,范文举肯定不是和鱼承恩一路的,这是双方结盟的基础。
可是,这范文举可靠吗?
自己现在只是表明一个态度,不知道范文举怎么解读自己表露的信息。
“算了,别想了,明天游猎,应该给大唐一个惊喜了。”
…………
四更天,刘茂亲自集结了一百号士卒,在宫门外等候。
不多时,宫墙内回禀的太监传话过来。
“什么?皇帝要三十副铠甲?刀枪弓箭配齐!”
刘茂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这是他没有预料的,皇帝要干什么?
赶紧派人禀告田令孜,这件事刘茂可做不了主。
田令孜接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随机笑着点点头。
小皇帝要是什么都不做,他摸不着底,要是做了什么事,反道有所发现。
“告诉刘茂,皇帝一切诉求,皆准!”
现在大事皆定,外有军权,内掌宫廷,皇帝就算多了这三十副铠甲,能翻上天!大不了废了,重新再立一个就是。
当三十副铠甲搬进内宫,天色已经大亮,又过了一个时辰,宫门大开,里面走出一队人马。
为首的自然是李琦,一身轻铠,腰挂大刀,背负长弓,端是神武。
可这后面跟着的士卒!
刘茂睁大着眼睛,这不就是自己送出去的三十个美人吗?这……这……
待皇帝走到眼前,刘茂才回过神,忙行礼道:“末将刘茂参见陛下!”
李琦道:“你就是刘茂?”
“正是臣下!”
李琦细细打量,这刘茂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长的颇为粗放,一米八左右的个头,虎背熊腰,腰间一把大刀,端是煞气凌人。
“果然英武,刘将军,你送的三十名绝色朕很喜欢,朕要赏你,昨天已经跟鱼大伴说了,朕要提你做兵部尚书封庐阳国公,你可满意!”
刘茂一听,心中狂喜,男人嘛,升官发财,没想到皇帝的封赏这么给力。
忙下马跪地。
“谢吾皇隆恩,皇帝万岁!”
这一幕自然被田令孜的心腹看在眼里。
皇帝要三十副铠甲,他不以为意,可是在自己假子面前封赏,却让他不得不重视。
他不认为小皇帝是有意的,跟给美人穿铠甲一样,小孩子胡闹习气。
不过在刘茂眼里就不一样了。
田令孜一把摔了手中的茶杯。
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对人性自然有深刻的领悟。
李琦算计的,正是鱼承恩所担心的。
“待刘茂回来之后,立刻让他到我城外的别苑。”
传话的小太监刚出门,又有人回来禀报。
“老祖宗,皇帝的仪仗并没有去西山猎场,而是转向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他们去朱雀大街干什么,那是达官富贵居住的场所,有何鸟兽可寻?”
“不知道,小皇帝的兴致很高,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
田令孜摆摆手,眉头紧皱。
“再探!”
事情正在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田令孜突然有了一阵恐慌,他也说不上来,只是拎着茶壶,狠狠的灌了一口水。
“噗!”
“哪个夯货,想要烫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