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三个月,田令孜谋反案尘埃落定,涉及人数三千余人,其中朝堂和军伍就占了一半。
李琦拿着案卷,手有些发抖,这是什么概念,中上级官员几乎被打击了一半。
“或者也是好事,至少不需要发那么多工资了。”
李琦摇摇头,大笔一挥,首恶斩首,以儆效尤。从众按涉入深浅,叛三到十年劳役。
正好渭水码头的建设需要人,三千人一上,工部自然高兴了。
毕三省正愁着,本来要寻户部征民夫,户部也同意了,上报到小皇帝的手里,被一票否决。
“自己也不去看看,老百姓都饿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骨瘦如柴,哪有空余的力气来干活。”
大臣们不知道民间疾苦,李琦思来想去,决定给他们来一下,深刻的忆苦思甜教育。
时间定在立冬这一天,参加人员有皇室成员魏王李亦,蜀王李吉,寿王李晔一干人等。
朝廷上有六部尚书,左仆射。
带上轻骑一百,直出长安。
地上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霜,满目尽是萧黄之色。
李琦回头,脸上露出不喜之色,无论宗室还是大臣,一个个的跟老爷似的,坐着八抬大轿,身边仆役丫鬟环绕。
不过李琦倒看到一个熟人,范文举的孙女范诗雨,这丫头已经好些日子不见了,让李琦印象深刻的是,第一次看到这丫头的时候,她悄悄的向自己吐口水,想到这里,李琦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骑马上前道:“范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李琦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停住脚步,范文举忙从轿子里爬出来给小皇帝请安,心里暗爽,自己正愁着没机会呢,这次把孙女带来,果然是英明之极。
要知道,自己的孙女可是和陛下滚过床单的啊。
其余的大臣神色上没有变化,心底确是咬牙切齿,这老货可真的不要脸,为了荣华富贵,把自己孙女都贡献了。
随即又懊恼起来,哎,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自己家的孙女可比老范家的娇媚多了,还有才呢!
李琦没想到,范诗雨也会骑马,随后跟在李琦的旁边,不过面色多有羞涩。
“陛下,天寒地冻,还要多加衣裳,保护龙体为重。”
李琦点点头,一旁的冯用不满意了,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抢老子的生计,一转头恶狠狠的盯了范诗雨一眼。
范诗雨一愣,这是谁啊?本姑娘似乎没杀你父母吧,对本姑娘这么不客气。
扬了扬手上的马鞭以示尊敬。
这一幕尽被李琦的余光收在眼底,摇摇头,几个月来,李琦深刻的体会到,当皇帝也是一件力气活,最为苦恼的是,时时刻刻都要承受压力。
有一个漂亮的姑娘陪着,可以给些安慰,那也不错,虽然说皇帝不缺女人,可能说上两句话的毕竟还是少。
长安十里之外,一副破败景象,入眼间看不到一砖一瓦,百姓多以土墙栖居,更有一些连土墙也没有,几根树棍搭个架子,四周用茅草遮盖,多有空隙,北风起时,屋内和室外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的景象李琦没有见过,身后的皇亲国戚,朝廷重臣,可能见过,但肯定没放在心上。
李琦下马不行,走近最近的一间茅草屋,高行厚手紧紧握着刀柄,冯用则护在皇帝生前,摆出一副随时为皇帝献身的状态。
李琦一脚一个,将他们踢到一边。
编制的茅草,挂在一根棍子上,这就是门了,冯用赶紧爬起来,很有眼力见的掀开草帘。
入眼处,一片昏暗,东侧的墙边,垒有一土床,一名女人还有三个小孩一脸恐惧的看向李琦,靠床边是土垒的桌子,几片破瓦片上,有几团黑乎乎的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一名面黄肌瘦的中年人,佝偻着背,背上背着个麻袋,一脸警惕的欲挡住门口。
高行厚刷的一下抽出大刀,冯用也挡在李琦的面前。
李琦很熟练的一人一脚,将二人踹倒旁边。
“这位兄长,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来看看!”
李琦话一出,跟随的人顿时目瞪口呆,皇帝怎么和田舍奴称兄道弟起来。
李琦也不介意,上前要帮那人拿下麻袋,那人推推手,开玩笑,远远就看到了,上百人的兵士,随行的人也是衣服华美,这可比县太爷的威风大多了。
这样的人,他有些发怵,硬着头皮道:“贵人,家里没什么东西,要不,进来喝口热水吧!”
李琦领着几位大臣进了屋子,狭小的茅屋,随即满满当当。李琦找了一块土疙瘩就坐了下来,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然后不声不响的站到李琦的身后。
床上的女人已经起来,身上披着草编的席子,勉强遮住身体,弯身道了一身万福,然后急急忙忙的跑进厨房。
炊烟升起。
李琦看到几个小孩瘦骨嶙峋,可肚子缺不协调的鼓了起来,看到碗里黑乎乎的东西,问那人道:“兄长,你们这吃的是什么啊?”
那人挠头说:“可不敢贵人这么称呼,叫我二牛就行了,碗里是庙里求的观音土,虽然难吃的,但吃了至少不觉得饿。”
李琦的眼眶顿时通红,问:“二牛,你们家没粮食了吗?”
二牛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说:“贵人,今年老天不护佑我们庄户人,旱啊,粮食减产了七八成,就那么一点收成还不够赋税的,庄户人只能靠着野菜、树皮过日子,现在野菜树皮也吃光了,以后的日子不知道怎么过!”
李琦看到范诗雨将携带的干粮点心带了进来,给皇帝微微行了个礼,然后将点心分给孩子们。
范文举悄悄的给自己孙女竖了个大拇指,没看到陛下看自己孙女的眼神都不对了,畅快啊。
此刻,李琦确实对范诗雨有好感,一个有爱心的女孩子无疑是可爱的,况且范诗雨的长相也不错,属于耐看型。
转头对何绪道:“我记得朝廷已有决议,灾区田地全部免税,这……又从何来!”
何绪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心理也是委屈,自己身为户部尚书,哪管得了那么细的事。
“陛下……”
话一出口,何绪自知失言,二牛一愣,然后吓的从土炕上摔了下来,颤抖着跪了下来,床上的孩子也被吓得缩成一团。
门帘开了,女人端着一瓦罐,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然后丢下瓦罐,慌忙跪在地上恳求饶命,直呼如果饶了当家的命,要她干什么都可以,全然不顾一罐热水浇在脚上。
李琦心酸的看向何绪,“老东西,看你闯的货,朕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