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车通过大门,营地的真实面目展露在张子枫面前,让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营地内部整体色调和围墙差不多,灰暗原始,房屋也大多数是低矮建筑,两层或者三层,格局整齐得令人发指。正中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可以并行四辆车没有问题,向笔直向前,可以一眼看到营地另一侧的大门,中间有若干突出的水泥墙,想来是用来做掩体的。一旦敌人突破外墙,还需要利用这些设施打巷战。
向两侧望去,无论是房屋还是道路,都犹如阅兵一般,排列得整整齐齐。地面由抗压砖铺亮,干净得一片纸屑或者一颗粒小石子都没有,放眼望去,可以看到穿着各色衣服的人们,有的在劳作,有是在走路,神情也颇为统一,绝大多数都是一脸的冷漠。营地里除了汽车发动机的低吼声,几乎听不见其他杂音,很难想象这个方寸之地生活着上千人。
最令人惊奇的是,营地中间的主路两侧,居然出现了整齐排列的路灯!现在身处末世,能源在哪里都是紧缺物资,营地里居然奢侈到用电力点亮路灯。
车队里的幸存者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热闹又散漫的样子与营地整齐划一的铁血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在指挥交通,突击队的坦克和装甲车向左边分流,那边有士兵们的营房;而幸存者的车队则统一开向右边一片空地,按照指挥停在规定的方框内。另外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拿着大喇叭,要求所有的幸存者下车,集中列队。
邵子力带着张子枫一起下了车,来到军官的身边耳语了几句。虽然声音很小,但耳力提高的张子枫还是听了个大概,大意是告诉对方自己是能力者,要与普通人区别对待。
而张子枫也被示意加入到幸存者队伍中,排列得整整齐齐,这样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个营地看起来安全无虞,似乎有些太冰冷了些。
周围凑上来一帮士兵,虽然枪口都是朝下,却有意无意地对面的幸存者们,脸上的表情更是冷漠,仿佛在打量一群囚犯一般。
这算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吗?张子枫想起邵子力关于守规矩的话,忍住没有作声。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不得不低头。
军官走到幸存者的正前方,擎起大喇叭,说道:“各位同胞,想必你们也听邵队长介绍过了,在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刻,这里是人类最后的庇护所,也是你们颠沛流离的终点。从此以后你们将不会为吃穿发愁,更不会因为被丧尸追赶而恐惧。毁灭带来新生,在这里你们将和我们一起,共同恢复作为人类的尊严与光荣,我们的文明也会因为像你们一样千千万万同胞的加入,像凤凰一样在这里浴火重生。我叫魏风,欢迎你们来到凤凰基地!”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热烈的掌声响起来,幸存者们心潮澎湃,想要用欢呼来发泄心中的喜悦,又觉得与营地的气氛格格不入,掌声很快便弱了下去。
魏风接着说道:“凤凰基地建设不易,是需要共同维护的家园,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化作基地的一颗螺丝钉,各司其职,才能让基地不断发展壮大,战胜丧尸。所以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要严守纪律,为基地的发展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希望你们能够尽快融入这个集体,认真工作与学习,为凤凰基地的发展添砖加瓦!”
这一次的话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掌声,因为幸存者们发现,在魏风这边演讲的同时,一队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来到停车区,将汽车的车门依次打开,把上面的物资依次搬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在一旁边拿着小本子速记,将所有的东西登记造册。
这些人分工明确,动作麻利,显然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干。
幸存者队伍一阵骚动,现在看来对方有将物资。
这些物资虽然与基地比起来并不算充裕,但却都是大家辛辛苦苦搜集来的,车上装满了粮食、燃油和衣服被褥,都是生存所必须的东西。为此还付出了崔树小队失踪的代价,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对方给占了?
张龙首先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质问魏风:“魏长官,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动作引起了周围士兵的反应,数支枪口立即上抬,对准了他的脑袋。张龙的动作僵在了原地,缓缓地举起两只手,做出投降状。
魏风的脸色也暗了下来,说道:“下面宣布凤凰基地第一条纪律,集会时,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列,否则杀无赦!现在你马上归列,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张龙的脸色颇为难看,缓缓地退了回,发现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这基地的规矩也太大了吧,迈出一步就要射杀?
魏风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在凤凰基地,我们是一支完整的队伍,为了对付丧尸齐心协力,没有所谓私人财产存在的空间。所有的生活物资实行配给制,基地会根据你们的贡献分配的生活物资。当然,这些车辆与物资都是你们带来的,不会直接充公,现在登记入库,会转化为你们的积分,作为在这时生活的基础。下面我会详细介绍基地的运作模式以及各项纪律,你们每个人都要认真听。”
哪里有谁敢不认真,那么多枪指着脑袋呢。张子枫与楚昭南许红等人只能用目光交流,轻轻地摇了摇头,基地给人的感觉似乎与想象中有太一样。
凤凰基地取消了货币,从吃穿住行到理发洗衣娱乐,甚至喝的每一口水,所有的生活所需的物资与服务都实行按劳分配,而分配的依据则是积分。
基地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参加劳动,并获取积分,作为交换物资的基础。按照劳动的强度以及危险程度,获得的积分多少也会有所区别。
最高报酬的工作当然是成为护卫队的一员。广义上来说,在外部丧尸的巨大威胁之下,所有人都属于护卫队,其中又分几个等级。最辛苦也最危险的当然是突击队,长期出入基地,随时都可能命丧丧尸之口。
基地里一共有三支正式的突击队编制,如果需要还能再临时组建,每支队伍从十几人到三十人不等,装备也颇为精良,像邵子力的第二突击队便拥有一辆坦克,数辆装甲车,步枪机枪榴弹发射器若干,每一次出动,队员们都会获得丰厚的积分。
另外,基地也会根据突击队出击带回来的幸存者、物资甚至丧尸俘虏,专门予以奖励,像这次楚昭南一行人以及登记入库的粮油衣物,都会以一定比例折成积分分配给突击队。
对于突击队的工作,基地成员也是褒贬不一,有些人渴望冒险,除了丰富的回报外,再享受那种能够走出去自由自在的感觉,以及未知的新鲜感。而有的人则宁愿在围墙之内卑微地活着,也不愿意再与丧尸有任何的接触。
第二档次的工作就是巡逻队了,在城墙上日夜防守,要时刻绷紧神经,应对丧尸们无时无刻的骚扰侵袭。以上的工作对身体素质要求颇高,大多数都是青壮男子,现役或者有服役经历的人优先加入。
接下来就是一些技术性的工作。比如需要有人开车,维护电力设施,制作工具,有些工作专业性太强,分配的积分自然会多一些。
最底层的工作也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比如街道需要人清扫,衣服需要有人来洗,这些工作的报酬也是最低的,仅仅靠这些几乎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还会有一些临时的任务,比如上一次发生了丧尸挖地洞的事件,基地几乎动员了所有人抢挖护城沟,到时候会有一次性的积分奖励。
另外,成员之间可以互相交换积分,主要是为女人们提供了一个活命的方法。
由于基地在斟酌积分多少时,主要考虑的是对抗丧尸以及基地生存的需要,女人在身体上的天然弱势,让她们几乎不能获得高报酬的工作,为了填饱肚子,除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外,大多数人不得不依附于某个男人,或者公然出卖身体来换取生存的权利。可以想象基地里女人的地位有多么低下。
张子枫一边听着魏风的介绍,一边与任菲眼神交流,这套制度听起来颇不舒服,对女人尤其不友好,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难道末日里的人类团体,都是这般冷酷无情。
另外邵子力还单独为张子枫介绍了关于能力者的积分制度——显然像他这样的人在基地里并不罕见。
力量敏捷速度各方面都经过提升的能力者们,是守护基地的杀手锏,地位自然比普通人要高,无论是加入突击队,还是配合博士做实验,往往能够获得高额的积分,所以张子枫只要努力,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当然,能力者的花销也很惊人。他们最大的支出其实是血液——邵子力说得没错,基地里的确提供新鲜血液,但是需要能力者们消耗积分去购买,每一袋都价格不菲。
这些血液是基地全体人员捐献的,每个人每个月都有献血200CC的义务,不计积分。但是多献的话可以从不想献血的人那里换取积分。所以当一个人积分少到连饭都吃不起时,还有卖血这最后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