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张子枫干脆地回答，令女孩略感意外，“丧尸都是像我这样的，至少皮肤会变黑。你白白净净的，和那些家伙根本不沾边。”
但他很快话锋一转：“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天选者。”
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天选者比丧尸的危害更大。若是丧尸来袭，面对面硬刚，张子枫一行人可以选择战斗，打不过还可能逃走，总之有各种应对方法。而且任菲具备精神力，能够提前发现丧尸的存在，或者一些类丧尸，比如张子枫这样感染不完全的也能感觉到，从而起到提前预警的信用。
但是天选者不同，他们比丧尸更具智慧，外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混入人类的队伍。
任菲曾经与张子枫说过，在养鸡场的时候，她发出精神力干扰的头号目标，其实是乔森，但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也就是说，不光人类难以区分天选者，连天选者彼此之间都无法甄别对方。
乔森在养鸡场的一番操作，让幸存者队伍当中没有天选者存在的可能，这也是张子枫放心与他们合作的基础。
但是任何一个外来人，都有可能是天选者冒充的，一旦混入队伍内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张子枫对这件事百般留心，并非完全针对成思涵，每一个新加入队伍的人类都会有这样的待遇。
女孩脸上一惊，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已经说明了问题——这个时候否认没有任何意义。张子枫心中无奈地长叹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钓上来一条大鱼。
男人望向她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说道：“其实我对天选者的认识同样疑惑。在城市的时候，我碰到了第一个天选者，名叫林雪。她好像只能控制一只丧尸。当然，那个被她称为战仆的黑大个非常厉害，我不是它的对手，从城市里逃出来，也是因为他们的追杀。”
“除了能够控制丧尸，林雪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她的长长的指甲经过变异之后，变得坚硬而锋利，甚至可以将阳台铁罩子上的钢筋一一削断。我甚至一度以为，天选者都是这个样子。”
成思涵现在明白过来，张子枫抓住自己的手不放，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而是在观察指甲是否异常。真的变成林雪那样的话，自己此刻恐怕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想到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女孩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呆在张子枫身边，这种命悬一线的刺激，绝对让人少活许多年。
张子枫接着说道：“后来我又遇到了另一个天选者，乔森。他可以同时控制十几只丧尸同时行动，极为难缠，但身体强度好像和一般的人类没有什么两样。在养鸡场搏斗的时候，最后我扔出了手中的撬棍，距离很远，但他居然没有躲开，还被扎了个通透，我发现这种天选者在精神力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而身体却没有随之变化，和林雪截然不同。”
“若说共同点，除了能够控制丧尸外，两个天选者都理所当然地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对于吃人肉毫无心理障碍。但这条经验很快也被否定了，我的女朋友也有精神力，有时候可以控制丧尸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初级的天选者，但是她对于吃人肉喝人血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闻到气味就会反胃！所以我现在还很疑惑，天选者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是敌是友？我需要你来帮我解答一番。”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也是成思涵对幸存者队伍最大的意义所在，至少她看起来比林雪和乔林都弱得多，控制起来也比较容易。
女孩儿立即小鸡啄米般点头。她可没有什么坚贞不屈的想法，只要能保住小命，张子枫问什么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对方并没有出具事后不会兔死狗烹的承诺。
张子枫对女孩儿的表现非常满意，便开始发问：
“你能控制丧尸吗？”到目前为止，这是所有天选者的共同点，算是核心特征了。
“能。”成思涵干脆地回答道，小女孩儿审讯起来没有一丝难度。
“几只？”
“最多只有两只。”
张子枫点了点头，就比任菲强一点点吧，跟乔森这样的高手不是一个档次，与能够操纵庞大尸潮的天选都更是有着云泥之别，算是最弱的存在。
“那你会开车吗？”张子枫记得在城市里的时候，林雪曾经说过，身为天选者精神力越来越强，但人类相关的技能会逐步退化，简单来说就是变成一把遥控器。
“我本来就不会开车，想学驾照还不够法定年龄呢。”成思涵回答道。
好吧，这个问题白问了。任菲也不会开。
“那你身体有什么变化吗？”张子枫问道。任菲除了控制丧尸，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莫非是由于她太弱鸡？
“有啊，自从末日降临以后，我觉多比以前食量大了些，经常会饿，便不像从前那么怕冷了。还有，丧尸们不会袭击我。能够操控丧尸的能力是偶然间发现的，而且我控制的不太好，有时候它们会不听我的话。”说到这里，成思涵脸色阴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
接下来是敏感问题了，张子枫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吃人吗？”
“想，非常想！”成思涵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她现在意识到在张子枫面前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随时会引来杀身之祸。
“但是我没有吃过，连血也没喝过。”成思涵直接回答了他接下来要问的问题，眼神不经意间瞥向远处空空的血袋。这方面男人的定力还不如自己。
张子枫一愣，追问道：“那你能挺得住？”现在不光是审问，而是讨教经验了。至少现在的张子枫做不到拒绝喝人血。
成思涵点了点头，说道：“会很难熬，但我已经挺了好几个月了，我相信自己还能继续挺下去。”女孩儿顿了一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真的不想变成吃人的怪物。”
她的样子让张子枫的心顿时柔软了不少。其实他本来就没有打算杀她，之前铺垫那么多，只想给她足够的压力，能够将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增加对天选者的了解。
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其实她的内心，真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
张子枫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这下成思涵感觉更委屈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顶着巨大的压力，现在只想钻进他的怀里大声痛哭，然而又不敢，只能强忍住泪水。
看到女孩精神有崩溃的迹象，张子枫摇了摇头，说道：“好吧，我不逼你了。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身为一个天选者，独自留在斯巴鲁那里，以幸存者的面目示人，目的不言而喻。
这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对于天选者来说，幸存者队伍是一堆天生的食物，混入其中就好像黄鼠狼乔装打扮加入鸡群一样，没安好心。
其实张子枫也算一只黄鼠狼，他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表示自己只吃鸡蛋，不会直接吃鸡，从而与幸存者们形成了一种共生的关系。
“因为我太孤单了！”成思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泉涌般地流了下来，这个回答倒是令张子枫颇感意外。
成思涵抽泣着讲述着她的故事。
其实和之前的说法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发现身边的人都变成了丧尸后，她便开始流浪生活，不敢去大城市，从一个村庄走到另一个村庄，直到遇到张子枫一行人。
唯一有所隐瞒的，其实是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是一个人。
一个同班的男生，也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和成思涵相遇后，两个人便开始了共同的流浪生活。
一起找食物，一直躲避丧尸，两个人时刻在一起，慢慢成了彼此的依靠。
男生非常体贴，每到一个地方，会主动找寻食物和水，最好的先给她吃，走累了甚至还会背上她一段路，两个人在班上的时候原本不是很熟悉，这样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女孩发现自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大男孩。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成思涵发现自己对吃人肉渐渐有了渴望，身边的男生，时而变成自己最亲的人，时而化身为一堆完美的食物，令人食指大动。
有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要对男生下手，这让她内心十分痛苦。
无奈之下，她将心中的欲望向男生和盘托出，并向他发出最后通牒：要么两个人就此分开，永不相见；要么男生将自己刺死，她宁可就这样被心爱的人杀掉，也绝不想伤害他。
而男生选择了第三条路：继续留下来，并且珍惜当下每一秒，如果哪一天成思涵实在忍不住非吃他不可，那就吃掉好了。反正他无法承受与女孩儿分开的后果，那样做不异于自杀。
听到这里，张子枫心中一阵叹息，这和自己与任菲的经历何其相似。如果不是熊显明以及后来的幸存者们出现，恐怕现在的结局极为凄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