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正元年,年仅十八岁的周国太子周煌继位登基,原太子妃秦氏品正贤良,继皇后位,掌六宫权。
周煌勤于政务,处事果敢贤明,周国实力蒸蒸日上,周煌在位期间深得人心。皇后掌宫有序,先后有妃嫔顺利生产出四子三女。皇后秦氏最得周煌宠爱,却苦于一直无所出。
平正四年,天降洪灾,持续两年之久,虽有周煌下令疏通河道,捐银振灾,但时间过长导致国库一度空虚,百姓久久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同年,数名官员齐齐上奏,于殿中长跪不起,以皇后秦氏多年无所出惹怒天颜为由,要求废皇后秦氏。这件事,让一直处事不惊,游刃有度的年轻帝王勃然大怒,发了从未有过的火气。
“你们这些人可真是行啊,啊!?要你们想办法治那洪灾,你们想不出,就想拉出个妇人顶罪,朕要你们何用!”周煌怒指着殿下跪着的黑压压一片人骂道。
丞相跪立于中间道:“皇上息怒!恕臣等无能,此乃天灾,非人力可为。皇后娘娘随皇上多年却仍无所出,定是因此惹了天颜。唯有立贤德有子嗣者方休啊。”
随即,许多大臣跟着行礼,道:“请皇上开恩,废皇后秦氏!”
周煌站起,死死盯着一干人,冷笑:“丞相大人找的好借口,以天灾为由来威胁朕,是吗?那依丞相大人所见,谁做这皇后才合适?”
程谨笑道:“皇上误会老臣了,臣怎么敢威胁皇上?臣这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为皇上着想。皇后秦氏贵为国母,却无所出,这已是失德之举。所以臣提议废秦氏。而淑妃娘娘孕有大皇子和长公主,想必更加适合这皇后之位。”语气抑扬顿挫,说得煞有其事。
周煌冷冷瞧着程谨一派说道,内心冷笑。在宫中多年,周煌羽翼早已经丰满,只消个时机拔除余下一些爪牙即可。程谨却还以为周煌是那个从前任他拿捏的皇子。别的也就罢了,可偏偏程谨等人触了他的逆鳞,怨不得他心狠。
周煌的逆鳞便是发妻秦氏。周帝与秦皇后的事,是公开的秘密。
当时宫廷突发暴乱,周煌生母张贵妃以死护送周煌出宫。后宫乱平后,先帝便找寻流落民间的儿子,多年无果。直至十六年后,周煌凭张贵妃的随身玉佩及与先帝惊天相似的容颜得以回归。而在此之前,周煌被贫苦的渔家夫妇收养长大,过着卑贱的生活。
周煌十岁时,养父母相继病逝,只得自己一人谋生。十四岁时,贵为一方郡守的秦家嫡出小姐秦氏在一次外出中与周煌相识,一见倾心。堂堂千金小姐,不顾家人反对,下嫁给一穷二白的周煌,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秦家父母先是气了两年,对女儿不理不睬。但见秦氏依旧痴心如初,便无奈试着接受秦氏夫妇。所幸周煌天生聪慧,且仪表堂堂为人谦逊,倒深得岳父母心。
但之后没过几月,在一次宫宴中,周煌身世嚗光,便入了皇宫,卷入皇位之争。期间秦氏多次衣不解带照顾被暗卫重伤的丈夫,还先后为周煌挡了两刀,再加上嫁给周煌的两年损了极大心神,这才导致身子不好,多年无子无女。
夫妻可同福患难者甚少,但所幸周煌极其重情义。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恩爱如初。周煌自登基以来,从未进行过选秀纳妃,现下几位妃嫔都是当太子的时候收下的。周煌鲜少入后宫,几乎夜夜宿与书房和皇后秦氏处。周煌极护秦氏,这让秦氏父母欣慰不已,秦家更成为周煌帝位不可撼动的守护者。
周煌是位成功的皇帝,而秦氏也是位极好的皇后,忠于他们的自然也不少。
现下,三皇子身边的太傅苏新庭便站出来说话了:“丞相大人此言差矣!淑妃娘娘乃大人嫡女,丞相大人自是希望淑妃娘娘掌权。可皇后娘娘乃皇上发妻,其品行端庄人尽皆知,众人也是服的。再者皇后娘娘还未满二八,正处芳华,又不是没有机会生育。倒是敢问丞相大人,淑妃娘娘刁蛮跋扈有谁不知?有子女又如何,品行不端,何能称后!”
程谨怒得站起:“你!皇上明查啊!淑妃娘娘品行最是端正不过,绝不会如一些别有用心者说的那样!”
周煌眼睛望向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苏新庭,眼神带了些探究:“朕自会明查。不过现下看来,苏太傅似乎不赞同丞相大人的提议?朕倒想听听苏太傅有何高见。”
苏新庭此人博学多才,长得又是丰神俊朗,而且难得心性淡然。闻言,作揖道:“高见不敢说,但丞相等人的提议,皇上是万万不可听信的。皇后德高望重,绝非淑妃可比,若皇上真的废了皇后娘娘而改立淑妃或其他人,绝对会失民心。天灾本就是意外,丞相大人却以此为由,想陷皇上与不仁不义之地,妄图把持朝政,其心可诛!”
苏新庭话出,朝堂大乱。周煌笑意达眼底地看着苏新庭。为免得罪人,朝臣进言往往拐弯抹角。苏新庭不过上任没有多久,却敢这么做。
程谨闻言,指着苏新庭大骂:“你算什么东西?!胆敢霍乱超纲!”
苏新庭冷笑:“霍乱超纲的是谁,丞相大人心里清楚。”
程谨眯眼冷笑:“皇上,此等逆臣是万万留不得的。”
苏新庭笑道:“留不留得,还轮不到丞相大人做主,这江山,姓的是周!”
程谨狠狠瞪着苏新庭:“皇上,此人屡次挑拨皇上与老臣的关系,根本就是个祸害,为免皇上被此等小人所累,老臣愿为皇上分忧。来人!将此人拉下去砍了!”
忽然,周煌猛地将桌上的东西砸落在地:“朕看谁敢?!”
除了苏新庭及忠于周煌的人,都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秦氏生父秦国公冷笑:“丞相大人好生威风,都能替皇上做主了。”
苏新庭冷眼扫向众人:“诸位可想清楚了,别站错了队。不妨好好想想,这周国,到底是姓什么!”
周煌强压怒火。程谨一脉,绝对留不得。
正僵持不下,忽有宫人上前在周煌身边轻语。周煌原本阴郁的脸瞬间晴空万里。眼中闪着异样的光,猛然站起:“当真?!”
那宫人点头下跪:“奴婢绝不敢欺瞒皇上,千真万确。”
周煌抬眼望向众人,脸上笑容如沐了春风般:“方才宫人传来消息,说是皇后有了身孕,三月有余。”
话说得风轻云淡,分量却极重。
苏新庭等人带头下跪道:“恭喜皇上!”
平正六年,皇后秦氏有孕,周帝大悦。
平正七年,皇后秦氏诞下两位皇子。据传产长子时乌云顿散,达两年之久的洪灾顿止,人言天降祥瑞。周煌赐五皇子字为云澈,六皇子左澈。大赦天下三年,举国欢庆。
平正九年,丞相一党意图谋反,除淑妃及大皇子大公主外,满门抄斩。
平正十七年,皇后嫡子早慧多谋,册立太子。嫡次子智勇双全,得帝心,封王,设府于都城。
平正二十年,周帝积劳成疾,驾崩。太子周云澈继位。三年后,周云澈正式登基,改国号唯明。追赠先帝周煌为贤正,皇后秦氏继太后位,人称煌悦太后。周云澈唯明帝由先帝宠臣苏新庭等人辅佐。
同年,年仅十六的唯明帝开国选秀,翰林学士之女柳如絮品貌端正,册封皇后,深得帝心。
唯明五年,皇后与秦国公先后病逝,帝大悲。追赠皇后柳如絮为知楚皇后,厚葬秦国公与知楚皇后。同年,太傅苏新庭在多次推辞丞相一职后完全放权于已足够当一面的唯明帝,赋太傅闲职。
唯明帝广招人才、兴修水利、清明律法、勤政爱民。周国强盛一时,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在位五年,成就卓绝。
唯明八年,唯明帝痴心政务、痴情亡妻,自知楚皇后病逝,鲜少踏入后宫,无子女出。在群臣的劝说下,时隔五年之久,唯明帝登基后的第二次选秀,轰轰烈烈地展开。
“小姐!小姐!”
“秋风,你去看看,秋月那家伙风风火火地又在搞什么?”古典别致的阁楼闺房内,白衣女子轻摇折扇,卧在贵妃塌上,懒懒地问她背对站在侧的青色衣裳丫鬟。
只是,还没等那貌容清秀的姑娘动作,一个穿着黄色衣裳的灵动丫头就卷起珠帘喘着气儿跑进来。秋风给她倒了杯水缓解,正待问情况,却是秋月先开了口。
“二小姐,老爷让您和大小姐去前厅一趟,看老爷的样子,好像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没敢耽误,就一路跑过来了。不过路上的时候,我碰见大小姐了,她说要和您一道去。”
“大小姐?”秋风皱眉,看向躺着的人:“小姐,大小姐怎么突然邀您一起走?莫不是,又在合计您什么?”
秋月丢下水杯,冷哼:“大小姐肯定没安好心!小姐我看您还是别答应吧。大小姐每次都算计您,要不是您机智,老爷也明察秋毫,不然指不定怎么样呢!”
“你也说了,都那么多回,不差这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衣女子懒懒地抬手,丝毫不在意。直起腰懒懒地伸了下,放下折扇,如清泉般的声音道:“既是爹叫我们,那便过去吧。至于长姐嘛,实在不行,我们就先过去,届时再找个借口搪了。”
“元夕,我听秋月说你还没起,就自己亲自来找了。爹叫我们去前厅,我们便一道走吧。”只是,还没等白衣女子行动,帘外便传来一道动听至极的声音。来人一席淡粉轻纱长袍曳地,身形匀称修长,肤色白皙。那五官生得极致的好,明眸皓齿,秋波如转,真真正正的风华绝代。
苏南枝,南周国太傅苏新庭嫡女,也是周国公认的都城第一美人,她这张脸,也实在担得。不过,美眸在看背对她的白衣女子时,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和一分妒色。
“竟让长姐亲自来寻我,还真是惭愧。”听见声音,白衣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着转身。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一席白色轻纱长袍曳地,同样的身材修长,肤色白皙,但是那五官,和苏南枝,却是明显的不同。不是像她一样有着柔和的线条,而是精致生动得如雕刻般。眼睛比常人深邃许多,睫毛比常人浓厚纤长俏丽,柳眉天生匀称秀美,如墨般的黑,五官立体,极具异域风格。
苏南枝与苏元夕都是地道的南方人,可苏元夕天生就有一张兼具异族风与婉约风格的脸,二人样貌相当,但却因为如此,苏元夕与之一同,更教人过目不忘,生生压过了她这位公认的都城第一美人。而且苏元夕身上,由内而外,散着一种清远淡然之气,似乎怎样都处变不惊,极其吸引人。
“没关系,既然已经醒了,那便走吧?”苏南枝淡淡一笑,转身走在前方,苏元夕没有说什么,跟了上去。
“你知道爹为什么叫我们过来吗?”苏南枝问道,苏元夕摇头。心道奇怪,今天她这位姐姐到现在居然还没给她使绊子,从前,一有着机会就想打压她这位庶女。
也实在多亏她苏元夕有一位不注重嫡庶之分,不恋朝堂权誉,不爱追名逐利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