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中央被捆绑在玄铁柱上的男子,不像那些无力不堪的失败被囚者,直挺着背靠在铁柱上,气定神闲的望着走来的人,偷袭伏击他和笑儿的主谋。
“金少堡,别来无恙。”皇甫煜远远走近打招呼,顿足站在金昊然跟前的不远处,“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个场面。”
金昊然挑眉,望着眼前装束截然不同从前的人,他曾想过高柏瑞的真实身份,却没有猜到这一层,笑儿总是喊他小九哥,想不到他竟是皇城中的九皇子,嘴角划过高深笑意,“高柏瑞?九阿哥……”
皇甫煜见他表情有些古怪,径直开口问道:“你特地要见我,是为了什么?”
正了正色后,金昊然抬眸望着他,“皇上为何要下旨杀莫相国一家?”
“金少堡冒险前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皇甫煜侧首微转身,“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答案吗?”
“就算死也总得有个理由吧。”金昊然说着,眼眸泛起深沉之色,“莫相国一向尽忠为国,年迈返乡又为何忽逢如此大劫?”见皇甫煜没有回答的意思,金昊然又继续说道:“那些黑衣人身上带着玄铁令牌,所以背后的肯定不是小人物,我来也是想查个明白,只是没料到如今追杀笑儿的真凶会是你。”
“谁说我要追杀笑儿!”皇甫煜转过头厉眸怒瞪,他不想伤害笑儿……皇命难为,他只是还没有想到权宜之计。
“不想杀她?那又为何要在蜀冈镇埋伏她?全国各地又怎会纷发着笑儿的通缉令?”金昊然靠在玄铁柱上,仰首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又望着皇甫煜复杂多变的脸,默了默准备赌上这一把,继续说道:“九阿哥,笑儿快到京都了……”
皇甫煜微撇开头,低眸望着地面,半晌后转身朝着暗房外走去,迎面映着房外的光,寂静的就只剩下沉缓的脚步声而已。
盛威承天方称帝,汇纳百曲便是都,壁立千仞,连天地之城,屹然伫立在眼前,不顾身后的风尘仆仆,飞天黄沙,莫笑新与金烨然两人骑着高头大马疾步驰来,京都,终于抵达!
走近后才见京都城前,有一人骑马等在门口,黄骠骑藏青色长袍迎风飞舞,风从远方吹来,将他身后的发束横吹在空,嘴角擒着稍显苦涩却倘然的笑,凝望着来人。
莫笑新定眼一看,看清那人猛地一愣,讶异的低声唤道:“洪大哥?”
洪擎苍浅笑,黝黑的脸庞上出现那熟悉的酒窝,“笑儿,我陪你一起进去。”
“洪大哥,你怎么……”莫笑新以为洪擎苍已经回卧龙湫与他的帮众会合了,或者是会洪沙帮去了。身旁的金烨然避开两人的谈话,策马缓步离开他们站立的地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其他地方。
“我还是放心不下你,所以又折回来了,想不到还比你们早抵达。”洪擎苍摸着脑袋解释完,眼中尽是真挚的神色。
莫笑新轻拽手中的缰绳,微微犹豫后对着洪擎苍说道:“洪大哥,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
“我知道。”洪擎苍先她一步抢过话,心中仍不愿笑儿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话,“你的心里就只有金少堡而已,可是起码让我陪你一起进去,这也许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一点事了,等金少堡回来后我就回洪沙帮去了。”
“洪大哥。”听他这么说,又一脸的坚定与执着,莫笑新眼角泛泪,抿嘴微微踌躇后点了点头,“但你得要答应我,你帮我一定要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的情况下,不然,以后我绝不会理你的!”
“好。”洪擎苍璨笑着拉过缰绳,转身朝着京都走去,心中暗暗道歉,让他放任笑儿的安全不管不顾?他做不到,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折了回来,只要你能活着,我就不会让你为难……
京都刑场,天方晓亮,刑场就被京都的百姓团团围住了,斩首当年的莫相国?这消息一传出就惊动了京都所有的百姓,城中街道的小摊生意都没人管了,刑场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空前的场景。
莫荣睿当年在朝中的一些学生门徒,都想联名上奏为他请命开恩,可所有递到轩辕殿的折子,凡是关于为莫荣睿请求的,连穗帝的眼都没过就被扔了出来,轩辕殿的公公还放话出来说,谁再敢为莫荣睿请求,就连带着一起斩首!
莫家一门三十二口人跪在刑场中的四方邢台上,个个脸上风霜满面,白色囚衣尽是污泥杂碎的痕迹,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被铁鞭抽过血迹,一片潦倒凄惨之景。
为首的莫荣睿惨白沧桑的面容,沾染血迹的单衣因着大大的囚字,龟裂的唇瓣微张着,显然已经渴了很久,干涸的双眼缓慢转动,望了望坐在校场官帐中的贺程雄,转而又望着头顶上的天空,口中发出苍迈的声音,凄苦的说道:“老天爷,老朽欺君犯上,有负圣恩罪当致死,能活了这么久欣慰已矣,但望天能佑小女笑儿能得以平安……”
贺程雄闻声豪声大笑而起,“莫荣睿!你不用求了,现在整个唐国都是通缉你女儿莫笑新的告示,用不了多久,她也会下去陪你了!”
莫荣睿不耻的怒瞪贺程雄,“如今朝廷上有你这种奸徒真是可悲!”
“大胆!”贺程雄拍案而起,他一路上为绿蓉报仇,尽情欺凌虐待莫家所有人,当时他们倒从不曾开口说一句,想不到现在死到临头还敢骂他?不禁厉声怒喝道:“姓莫的!你说我什么?妄你还曾是朝中大臣,竟然当众侮辱朝廷命官?”
莫荣睿轻呸一声,不屑的骂道:“能为民请命肯为百姓着想的才称的上是官,你?不配!你这种只知道欺压百姓的人连禽兽的不如!”他深知贺程雄在朝中的种种作为,暗地里苛刻百姓,在朝中贿赂官员,在皇上面前扮忠臣,这种人怎么能当的上兵部尚书?